季书同低头不语,眼神却异常阴沉。即便当初顾应痕在朝,那也不似这般猖狂至极。睡了顾秋蝉不说,还这般欺辱人家的孩子,天底下也算是独一份。
世事无常,顾秋蝉被打落后位,顾应痕驻守虎威更是无暇他顾,如今这大梁朝阳之上已然比往日更加乌烟瘴气。
虽已掌握岩台大营,但也只能等徐贼与顾贼斗得两败俱伤才有机会。若是妄动,没等元狗打进来,奉天就得杀成尸山血海。
念及此处,季书同深吸口气,终究只能微微摇头。倘若陛下泉下有知,怕是要死不瞑目啊……
……
回到府上已然日耀当头,将军府的朱漆大门厚重而古朴,徐平踏着青石板步入内院,廊下的铜铃正随微风轻晃,细碎的声响却压不住他身上未散的朝堂威严。
姜云裳早已在正厅等候,她身着一袭月白襦裙,乌发仅用一支白玉簪绾起,素手捧着一盏微凉的茶汤,见徐平进来,眼帘微抬,语气听不出喜怒。“大将军今日在太和殿的威风,怕是整个奉天城都传遍了。”
徐平解下腰间佩刀递给亲卫,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端过那盏茶汤一饮而尽,动作更带着几分随意。“怎么,有气?
不过是替小皇帝给将士们讨些封赏,算不得什么威风。”说罢,他指尖摩挲着杯沿,将朝堂上佩刀硬闯大殿、逼幼帝宣旨之事轻描淡写的带过,唯独提到裴擒虎搬铜狮时,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阿虎那小子就是争气,等他步入七境后期,怕是能战八境圆满了!”
听闻此言,姜云裳握着茶盏的手指骤然收紧,眼底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冲破伪装,却还是强压着声音,字字带着讥讽。“争气?我看是跋扈吧。
幼帝才六岁,你提刀闯殿,还逼着他封官赏爵,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当初与我说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还真是说到做到。”说到这,她突然一顿,语气也愈发冰冷。“你与顾秋蝉的那些破事不谈,将当妈的送去出家,如今又这般欺辱她孩儿,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给她留……
徐平,你这般行径,与牲口有何分别?”
“牲口?”徐平低笑出声,指尖不停敲击着桌面。“长公主倒是会用词。可你别忘了,这乱世之中,权力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顾应痕手握兵权,他可会对你我有那半分手软?顾秋蝉垂帘听政,与我苟且床底又何尝不是想着利用我除掉顾应痕?”言罢,他抬眼看向对方,脸色同样冰冷。“我今日不逼幼帝,明日就会有人逼我。
天下纷争,素来如此!别忘了,将顾秋蝉拖下水的可正是你。”
“你……”姜云裳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将那句“你不过是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咽回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