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老屋归于寂静。
陈泽站起身,走向卧室,轻轻抱起小雨,将她放进沈涵怀里……
他转身走入浴室,打开药柜最底层的抽屉,
那里静静躺着一支老旧的万宝龙钢笔,笔身斑驳,笔帽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故事不死,只是沉眠。」
他拧开笔帽,墨囊竟是满的,墨色幽深如夜,隐隐泛着银光。
他知道,今晚不会再有梦,因为他,就要踏入别人的梦!
而在这个世界的某处,一座由无数破碎梦境垒成的城市,
正悄然睁开它亿万只眼睛,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一个愿意为爱说谎,为真牺牲的守门人!
他拔出笔尖,划过掌心,血珠渗出的瞬间,墨水自动浮起,在空中蜿蜒如蛇,织成一行字:
「我愿以名,换她无名。」
陈泽闭上眼,将钢笔轻轻抵在额前,那支母亲留下的万宝龙,从来不是书写现实的工具。
它是“梦契之笔”,唯有守梦人的血与执念,才能唤醒它真正的力量!
笔尖触肤即燃,他的记忆开始逆流,像被撕开的卷轴般轰然展开:
二十年前,暴雨夜。
医院走廊灯光忽明忽暗,警报声断续呜咽……
沈涵抱着感冒的小雨狂奔,身后是坍塌的产房和满地碎镜。
而年轻的陈泽站在尽头,手中握着一本无封面的书,书页翻飞,
每一页都映出一座正在崩塌的城市,那是影京的第一次震颤。
“快走!”他对沈涵吼,“别回头!”
可就在她转身刹那,一道黑影从通风管道坠落,带着腥风扑向林雨欣!
陈泽扑过去挡在前面,胸口被利爪贯穿,鲜血喷洒在小雨脸上。
那一滴血,就是“影血”。
但没人看见的是,当陈泽倒下时,那本书自动翻开最后一页,浮现三行字:
「双生门启,光堕影随。」
「若欲封之,必先承之。」
「代名者死,存梦者生。」
然后,书页化灰,钻入他的伤口……
此刻,浴室镜中,陈泽看见另一个自己正缓缓睁开眼。
不是碎镜拼成的人影,也不是龙子承的模样。
是他,却又超越了他,全身由流动的文字构成,
皮肤下有无数句子游走,像是活的历史档案馆。
“你终于来了。”镜中人说,“我已经等了你二十五年。”
“你是谁?”陈泽声音沙哑。
“我是你没写完的故事。”镜中人微笑,“也是你母亲真正想传给你的东西,初代守梦人的残魂。”
“你要进影京?可以!但规则只有一个:一旦进入,你就不能再是‘陈泽’。
你必须成为一个新名字,填补那个空缺的角色,‘无面者’等待千年的‘讲述者’。”
“你要我……取代它?”
“不。”镜中人伸出手,贴在镜面,“你要成为它的反面。
它代表未被说出的空白,那你就要做那个主动选择沉默的讲述者。
它渴望被看见,那你就要走进黑暗,永远不回头。”
窗外,晨光忽然凝滞,那是时间停了。
只有浴室里的墨迹还在蠕动,顺着地板爬向卧室门缝,渗入小雨的梦境。
而在那片混沌深处,第一块砖,已经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