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悲目光温和,饮了一口茶,看着牛顶天,温声道:
“施主但说无妨,老衲若能解惑,自是不会推辞。”
牛顶天闻言,略作沉思,缓缓道:“在下见这世间善恶难辨,人心复杂,不知该如何秉持心中正道,还望大师指点。”
说罢,他为玄悲续上茶水,一双眼眸熠熠而闪地看着对方。
而周围闻得话声的江湖人,也都纷纷停下杯箸,或是望向那黑衣青年,或是望向那一身杏黄僧衣的老僧,亦或是悄悄竖起耳朵,准备聆听妙音。
玄悲未见迟疑,沉吟道:
“善恶存乎一心,心正则身正,行事但求无愧于心,莫被世俗表象所迷惑,以慈悲为怀,以智慧洞察,自可在这纷扰世间寻得心中正道。”
牛顶天一怔,似乎对这回答颇感诧异,他微微凝眸看着玄悲,轻声道:
“可若有人以善之名,行恶之事,又当如何?”
“若有名门正派,以正道之名,谋取本派利益,又当如何?”
玄悲双手合十,缓缓道:
“明辨是非,以正制邪。然不可因一人之恶而否定众善,亦不可因一时之困而迷失本心。”
牛顶天皱起眉头,又道:
“若为正道而行非常手段,是否也算作恶?”
“若为大局而行非常手段,是否也算作恶?”
“若明知铸下大错,但仍行非常手段,以致诸多大错,是否也算作恶?”
连续三个询问,使得周围众人纷皆陷入沉思,玄悲亦是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看着牛顶天。
他总觉这话似有深深针对意味,但他没有证据,沉默片刻后,便沉声道:
“非常之事,或有非常之举,但手段不应背离仁善之根本,否则便入耳鼻地狱!”
牛顶天听罢,沉默不语。
“多谢大师解惑。”
半晌后,他朝玄悲抱了抱拳,目光落在对方那双枯若麻枝的双手上,他眼神当中现出一股莫名意味。
“只是不知,大师这一身武功,是否也是秉持正道所得?”
这话一出,客栈内的气氛陡然一凝,众人皆是惊诧。
玄悲神色不变,淡淡道:“贫僧之武功,乃是多年修行所得,只用于防身卫道,从未有违侠义之心。”
此刻,他再是迟钝,也知对面的年轻人不是想象那般好心。
而就在这时,小二也端着素面走了过来,热气腾腾的面香瞬间弥漫开来。
“大师请用面!”
未等小二将他手中面碗放下,牛顶天轻声招呼一声,随即手掌轻触桌角,顿时一股无形力道将那面碗裹挟而起,缓缓推向玄悲。
速度虽慢,面碗却是凌空挪移,每进一寸,都有一股磅礴气势,层层压向对面。
玄悲见状,瞳孔不由猛缩,未有迟疑,他抬手一掌,缓缓压下,顿起一股无形力道,将那面碗径直挡住,再难前进分毫。
渐渐的,两人之间,饭桌上方,以那凌空不动的面碗为中心,开始生出两道仿若实质的磅礴气劲,互相裹挟,相持不下,荡出一股又一股的气浪,呼呼涌向四周。
“他们在比拼内力!”
“快快远离!”
见此一幕,周围食客相继骇然,眼见客栈内的气息逐渐压抑,经验丰富的江湖人急忙大喝,纷纷抄起兵刃退至远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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