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66年年底,浦江县又重新恢复了‘县级’行政。
前些年大练兵的时候,全县二十四万人,就有十一万民兵。
这天,阳光明媚。
浦溪中心厂的工人们接到通知,都穿了一身破旧衣服坐在桥头附近,等着粮车来了,准备卸货。
忽然,浦阳江下游,有一片竹筏缓缓逆流而上,吸引了大家注意力。
等那竹筏靠得近了,众人才看到,竹筏上竟然是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男孩撑篙。
那小男孩赤着脚,独自撑着竹篙,逆流而上,缓缓来到了浦阳镇镇口桥头。
桥头上,有不少工人,见到这小男孩独自撑篙过来,顿时都升起了好奇心,看了过来。
“这是谁家的娃娃,怎么家里大人放心让这么小的娃娃出门了?”
“这娃娃看着不大,面生,没见过。”
“不会是从乡下来的吧?”
在众人议论中,那小男孩已经把竹筏固定住,手里的竹篙也被他随手插进了水中,就像是一根标枪一样,笔直耸立。
一个管事的中年人,穿着四个口袋的中山装,头上还戴着深蓝色的解放帽,见小男孩上了桥头,从腰间掏出一双布鞋穿好,这才背着手走过来,拦住了小男孩的去路:
“娃娃,你从哪里来?来这里找谁啊?”
“嗯?”
苏明哲疑惑地看了看对方,见他拦住自己也不让路,只能皱了皱眉,拍拍自己后面背着的盒子,说道:
“我姓苏,送我爸爸、妈妈的骨灰回家。”
“姓苏?”
中年人听得眉头一皱:“娃娃,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苏明哲回答道:
“我爸爸叫苏超群。”
“苏超群?”
中年人听了,过了好一会才回忆起来这个名字。
九年前,浦江刚合并到义乌,那时候企业精简工人,教育系统也下放教师。
整个浦江一共下放了五六百人。
而苏超群当时在中心厂小学当老师,是当时下放‘支农’的教师之一。
听说和他媳妇两人都被下放到义乌那边去了。
没曾想,几年没见,这夫妻两个竟然都没了。
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这个年代缺衣少粮,生个感冒都能要人命。
死人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稀罕。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小年轻,朝着苏明哲问道:
“你是超群叔家的孩子,你叫苏明哲对吧?”
“是我,二军哥。”
苏明哲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他对眼前的小年轻也有了一点印象。
苏家在浦江不是什么大家族,大人媳妇孩子加起来,也就是百十口人。
苏二军的爷爷和苏明哲的爷爷是堂兄弟,这关系也算是很近得了。
“跟我回家吧,前天就接到义乌那边打来的电话,家里都等你两天了。”
苏二军看着年纪轻轻就没爹没娘的苏明哲,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
“超群叔和婶子,都是什么时候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