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帝连忙扶起母亲,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母后!您这是要朕背负杀害兄弟的骂名吗?后世史书会如何写朕?‘建文帝继位,即刻鸩杀胞弟’?这让朕如何面对天下人?如何面对朱家列祖列宗?”
“天下人?”吕氏凄然一笑,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的傻儿子,等你皇位不保的时候,天下人谁会来可怜你?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你那些皇叔哪个是省油的灯?再加上允熥这个祸患,你难道不知,朝中仍有不少老臣暗中支持他吗?”
“够了!”建文帝终于动怒,袖袍一甩,“母后,朕念在你被禁足多年,心中郁结,不与你计较。但赐死三弟之事,休要再提!朕自有主张!”
他看着母亲绝望的表情,语气稍缓:“您放心,三弟那边朕自有安排。已经加派了太医日夜看守,他翻不起什么风浪。您就在东宫好生休养,朝中之事不必过多操心。”
吕氏颓然坐倒在地,华美的宫装铺散开来,像一朵凋零的花。
她喃喃自语:“允炆,你会后悔的,你和你父亲一样,都太过仁厚了,这皇室之中,仁厚就是最大的弱点啊……”
建文帝最后看了母亲一眼,眼神复杂,终是转身离去。
在踏出东宫的那一刻,他听到身后传来吕氏凄厉的呼喊:
“朱允炆!你不杀他,终有一日会死在他手上!”
……
回谨身殿的路上,建文帝心情沉重。
夜幕下的紫禁城寂静无声,唯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偶尔打破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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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太监王景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脸色,轻声问道:“陛下,是否要加强对吴王府的监视?”
建文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必。多派几个太医去诊治就好。再怎么说,他也是朕的亲弟弟。”
“可是太后那边……”
“母后是被禁足太久,胡思乱想罢了。”建文帝不以为然,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个将死之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况且太医日日诊脉,都说他五脏衰竭,命不久矣。”
王景弘低头称是,不再多言。
……
然而建文帝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吴王府内,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苏宁正悠闲地坐在书房中,品着一杯清茶。
哪里还有白日里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身形精干的阿福躬身汇报:“主人,吕氏果然在建文帝面前要求赐死您。”
苏宁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这位‘母后’倒是比她的儿子明白事理。建文帝如何回应?”
“建文帝拒绝了,还说要加派太医为您诊治。”
“果然如此。”苏宁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那轮明月,“优柔寡断,重视虚名,这就是朱允炆。他宁愿养虎为患,也不愿背负杀弟的恶名。”
站在一旁的赵灵儿担忧地走近:“王爷,既然太后已经起疑,我们是否要更加小心?”
“不必。”苏宁揽住妻子的肩,语气轻松,“越是小心翼翼,反而越惹人怀疑。就让太医们来看吧,正好让他们确认我‘病入膏肓’的事实。”
他转头对阿福吩咐:“通知王瑾,让他的人在宫中散布消息,就说吴王出席先帝葬礼是回光返照,如今已经病危,恐难熬过这三五日。”
“遵命。”阿福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赵灵儿依偎在丈夫怀中,轻声道:“我还是担心……吕氏在宫中经营多年,虽被软禁,但难保没有后手。”
苏宁抚摸着她的秀发,目光深邃:“她当然有后手。不过眼下,她最恨的不是我,而是那些限制她自由的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灵儿,你要记住,在这深宫之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
当夜,太医院果然加派了两位太医前来诊脉。
苏宁躺在床上,运起内息,将脉象调整得若有若无,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如何?”赵灵儿扮作焦急的模样,眼中含泪问道。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摇了摇头:“王妃恕罪,殿下脉象紊乱,五脏衰竭,气血两亏,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王爷不是恢复了吗?”
“哎!王妃,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消息传到宫中,建文帝松了口气,而对吕氏的限制却更加严格了……
增派了守卫,连日常饮食都需经过严格检查。
东宫内,吕氏听着心腹宫女的禀报,惨笑一声:“好一个‘病危’!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将死之人’还能装到几时!”
她望向吴王府的方向,眼中满是怨毒:“允熥,就算我奈何不了你,也绝不会让你好过!你以为你已经赢了?不,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她招手唤来春桃,低声吩咐了几句。
春桃脸色一变,但还是领命而去。
这场暗流涌动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优柔寡断的建文帝并不知道,他的一时仁慈,正在为未来的祸患埋下种子。
深宫中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棋盘上的棋子,各自有着不为人知的算计。
夜色深沉,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也格外冷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