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姜玄与大圣等人进入酒真人的酒中界中,周遭顿时变得万籁俱寂起来。
此刻,柳玄风持剑而立,冷峻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身旁气定神闲的陈默身上,眉宇间凝结着一丝化不开的担忧。
“陛下,”柳玄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金属般的质感,“那酒真人行事诡异,亦正亦邪,他将大圣、国师、秦仙子等人摄入那所谓的‘酒中界’,至今气息全无……若他包藏祸心,骤然发难,我等救援恐不及啊。”
他并非怯懦,而是深知葬仙古域的凶险,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大圣孙悟空虽强,国师姜玄虽智,秦雨柔身负祥瑞,猿鸿力大无穷,诸葛阵阵法精妙,但面对一位万载前便已成名、道法诡异的古仙,谁也不敢说万无一失。
陈默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仿佛周遭的凶险与柳玄风的担忧都不过是清风拂面。
他目光深邃,望向虚空某处,那里曾荡漾开五彩的酒香门户。
“玄风,你的担忧,朕知晓。”
陈默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不过,大可不必。悟空、雨柔、猿鸿,乃至姜玄、诸葛,他们神魂深处皆有我仙庭烙印。此地虽隔绝了他们的气息,但那份源自本源的连接,朕依然能清晰感知。”
他微微闭目,似在感应,片刻后睁开眼,眸中平静无波:“他们无恙,气息平稳,甚至……各有缘法,正在经历一场奇妙的蜕变。若那酒真人真有异动,朕一念之间,便可洞穿那‘酒中界’,顷刻即至。”
听到陈默如此肯定的答复,柳玄风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放松。他对陈默有着绝对的信任,既然仙帝说无事,那便定然无事。
他收剑归鞘,但手依旧按在剑柄三寸之处,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放松之后,好奇便涌了上来。
他获得沧浪剑帝传承,对“无相”之道初窥门径,对于这种能自成一界、演化万般景象的玄通,自然心生探究之意。他忍不住低语:“只是不知……那‘酒中界’究竟是怎样的光景?酒真人的考验,又是何种形式?若能一观,或对剑道‘无相’亦有启发……”
他这话音刚落,身旁空间便是一阵奇异的扭曲,浓郁的、带着百果陈酿般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
“哈哈哈哈哈!小友既然好奇,何不亲自进来一观?”
伴随着爽朗却带着几分醺然醉意的大笑,酒真人那佝偻的身影如同从酒液中析出般,再次凭空出现。他手里依旧抓着那个硕大的朱红酒葫芦,红润的脸上带着戏谑而热情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柳玄风。
“啧啧,你身上这股子锋锐内敛、却又变幻莫测的剑意……错不了,定是沧浪那老小子的‘无相剑道’!没想到他那挑剔无比的传承,竟也找到了传人。”
酒真人围着柳玄风转了两圈,鼻子抽动,仿佛在嗅着他身上的剑意,“剑道与酒道,看似不相及,实则皆重‘意’与‘变’。小友,来老夫这‘酒中界’走走,说不定对你的剑道大有裨益哦?”
柳玄风心中确实动意,酒真人之言,正好说中了他心中所想。
但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陈默,眼神中带着询问与请示。
仙帝在此,他的一切行动,自当以仙帝意志为准。
陈默将柳玄风的眼神尽收眼底,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想。他见柳玄风虽得传承,却仍心系自身安危,不由微微一笑,道:“既然玄风有心,酒真人又盛情相邀,那朕便陪你一同进去看看。这‘酒中界’的玄妙,朕亦有几分兴趣了。”
“妙极!妙极!”酒真人大喜过望,兴奋地手舞足蹈,差点将手中的酒葫芦抛飞出去,“陈道友肯赏脸,老夫这‘酒中界’真是蓬荜生辉啊!”
他看向陈默的目光充满了期待与热切,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不瞒陈道友,老夫虽醉眼朦胧,却也能看出,你之道行,如渊如海,深不可测!我这‘酒中大道’,看似荒诞不羁,实则包罗万象,直指本心。若能得你品鉴,与你自身大道相互印证,必是相辅相成,有无穷妙处!”
他搓着手,像个献宝的孩子,语气带着无比的真诚:“老夫是真希望你能得到我这身传承啊!当然,一切看缘分,看悟性,强求不得,强求不得,哈哈!”
陈默原本对这传承兴趣不大,他之道,早已超越寻常传承的范畴。但酒真人这番毫不作伪的赤诚,以及那“酒中大道”可能蕴含的独特法则,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探究的兴致。
或许,这真能对他理解此界法则,乃至寻找返回大夏的路径有所启发。
“既如此,便有劳真人引路了。”陈默颔首。
“好说好说!”酒真人兴奋地胡子都在抖动,连忙再次举起酒葫芦。
就在五彩霞光门户即将再次开启的刹那,陈默心念微动,一道无形的神念如同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循着冥冥中的联系,传向了正急速赶来的杨戬与哪吒。
小主,
“杨戬,哪吒,朕与众人暂入一前辈‘酒中界’历练,无甚危险。你二人若抵达朕所留气息之地,可于原地静候,警惕周遭,保全自身。待朕出来,再行汇合。”
传音完毕,陈默对柳玄风点了点头,两人并肩一步踏出,身影没入那流光溢彩、酒香四溢的门户之中。
酒真人的身影也随之融入,门户缓缓闭合,最终消散,古域再次恢复死寂。
……
与此同时,正驾驭遁光,在葬仙古域边缘险峻山峦间穿梭的杨戬,身形猛地一顿,停在了半空。他眉心那道金色竖纹微微一亮,随即隐去。
“二哥,怎么了?可是感知到前方有厉害禁制?”紧随其旁的哪吒立刻警惕起来,火尖枪瞬间出现在手,风火轮烈焰吞吐,扫视四周。哮天犬也龇牙低吼,做出扑击姿态。
杨戬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带着敬意的舒缓:“非是禁制。是陛下传音。”
“陛下?!”哪吒眼睛瞬间瞪大,满脸惊喜,“陛下知道我们来了?嘿嘿!太好了!俺们这趟没白跑!陛下说什么了?是不是让咱们赶紧过去汇合,一起揍那帮不开眼的家伙?”
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战的场面。
杨戬微微摇头,将陈默的传音内容复述了一遍,然后道:“陛下让我们去指定地点等候,并注意安全。看来,陛下是进入了一处秘境之中,并无危险,反倒是一桩机缘。”
“机缘啊……”哪吒挠了挠头,虽然有点失望不能立刻见到陛下和大圣,但还是很快振作起来,“行吧,陛下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那咱们就先去等着!正好看看这葬仙古域边缘还有什么好玩的!”
当下,二人一犬调整方向,按照陈默神念中附带的位置信息,化作流光,朝着酒真人陵园所在的那片相对平静的区域疾驰而去。
……
眼前是光影流转,时空变幻的错位感。
下一刻,周遭景象稳定下来。
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清新凛冽的雪的味道。
陈默和柳玄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颇为简陋,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寒舍之内。
泥土夯实的地面,原木搭建的梁柱,窗户上糊着略显发黄的窗纸,外面是昏沉的天色,鹅毛般的大雪正簌簌落下,将远山近树染成一片银装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