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抹了把脸上的汗,嘿嘿笑道:“这些家伙比前面的硬多了!不过打得过瘾!太虚神王给的那点光还真有用,感觉俺对力量的掌控更精细了,火都旺了几分!”
他挥舞了一下火尖枪,显得意犹未尽。
杨戬缓缓调息着,冷峻的脸上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舒缓。
方才与持戟陨仙的战斗让他对自身武艺和天眼的运用有了新的体会,那定住对方一瞬的银光,便是新的领悟。
柳玄风默默擦拭着剑身,感受着剑心在激战后的那份通透与沉淀,以及对“刚柔”之道更深的理解。
姜玄长舒一口气,取出一枚丹药服下,抚须叹道:“若非太虚神王前辈赐下机缘,令我等道心明澈,对自身力量掌控更上一层楼,面对如此凶悍且配合默契的陨仙,此战恐怕凶多吉少……”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青铜古棺,若非陈默在此,他们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众人纷纷点头,心中对那位神秘而强大的太虚神王,更是充满了感激。
这份机缘,价值无可估量。
就在这时,陈默终于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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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去关注众人的战果和伤势,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那近在咫尺的青铜古棺和六具麒麟尸骸之上。
之前的战斗,他并非袖手旁观,而是在以自身炁源之力默默感应古棺,并与棺中的存在进行着更深层次的沟通,同时也在警惕可能出现的、更可怕的变故。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越靠近,那股源自太古洪荒的苍茫死寂之气就越发沉重,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耗费莫大法力。
六具麒麟尸骸即便死去万古,那残留的威压依旧让真仙窒息,若非陈默身负昊天传承与炁源之力,恐怕连靠近都做不到。
陈默周身混沌色的炁源之力自主流转,在他体外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艰难地抵御着这股恐怖的压力。
他的脚步很慢,却很坚定,每一步都踏在虚空节点之上,巧妙地化解部分压力。
终于,他穿过了那无形的力场,真正站在了青铜古棺的面前。
棺椁巨大,站在其下,人渺小得如同蝼蚁仰望苍穹。
陈默抬起头,凝视着棺壁上那些流动的古老图案和邪异符文,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掌心缓缓贴向那冰冷、刻满岁月痕迹的棺壁。
就在他手掌触碰到棺壁的瞬间——
嗡!
棺身微微一震,那些黯淡的邪异符文骤然亮起了一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乌光,随即又迅速平息。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波动,如同跨越了万古时空,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沧桑,断断续续地,再次传入陈默的脑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昊天……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带着一种仿佛等待了亿万载岁月,终于得见归人的如释重负的欣慰,正是他曾经听到过的,属于棺中那位“紫霞仙子”的声音。
“是我。
”陈默以神念回应,心中波澜起伏,他知道,真相即将揭晓,“告诉我,昊天大劫究竟是什么?此界为何需要拯救?麒麟拉棺,又所为何事?我需要知道全部。”
短暂的沉默后,那意念再次传来,比之前清晰了不少,仿佛因为陈默的靠近而得到了一丝力量的补充,也带着一种托付重任的郑重。
“你能追寻至此,破开重重阻碍,甚至得到了‘太虚’的认可……你的努力,你的成长,我都看在眼里。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没有让……曾经的我们失望。”
“所谓昊天大劫……”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指的并非外物,正是你,昊天仙帝……命中注定的劫数。此劫关乎的,不仅仅是你个人,更是你所能影响到的,所有与你因果相连的世界的存亡……这是你的责任,亦是你的宿命。”
陈默心神一震,自己的劫数?
他联想到自身修行路上的种种,以及重建仙庭后感知到的冥冥中的压力。
“此界……未央界的陨仙墟,乃是这方位面维度中,仅存的三大飞升台之一。”
棺中声音继续解释道,语气沉凝,“想要重开仙路,飞升鸿蒙,必须稳固并激活三大飞升台,使其与鸿蒙仙界重新建立连接,构筑稳定的飞升通道。”
“一旦此地飞升台被彻底摧毁,或者被域外邪神侵蚀占据……那么,鸿蒙之下的亿万生灵,将再无抵达彼岸、超脱轮回的可能。”
“与此对应的,下界与鸿蒙的联系将彻底断绝,灵气会逐渐枯竭,法则会走向崩坏,最终……所有世界都将化为毫无生机的废土,万物凋零,众生……皆亡。那将是一场席卷所有下界的、无法逆转的寂灭。”
青铜古棺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痛与急迫,描绘出一幅令人绝望的未来图景。
“你很幸运,你所在的世界,因为你的努力,灵气已然复苏,仙庭得以重建,这代表第一个飞升台已经初步与鸿蒙建立了微弱的联系。此地,是第二个。但……还差最后一个。三者缺一不可,否则飞升通道无法稳固,甚至会引发更严重的时空崩塌。”
“我很欣慰你通过了我的‘考核’,证明了你拥有承担此任的能力与心性。接下来,我需要你坐镇此地,以你之炁源,初步稳固此界飞升台,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更重要的是……你需要立刻赶往下一个世界,找到并复苏那里的飞升台,清除阻碍,最终……三位一体,重启飞升通道!”
“这,才是拯救所有下界,应对你自身‘昊天大劫’、打破宿命的唯一途径!”
陈默心中巨浪翻涌,原来所谓的使命,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宏大和紧迫。
关乎着无数世界的存亡,也与他自身的命运紧密相连。
“下一个世界在何处?我该如何前往?”陈默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拔下……麒麟尸骸的一根趾甲……”
棺中声音指引道:“那是它们生前穿梭虚空、定位坐标的凭依,蕴含空间本源之力,是破开界壁、横渡虚无的利器……我会以最后的神念,将最后一个飞升台所在世界的坐标,烙印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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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信息流涌入陈默的识海,那是一个陌生的、位于遥远时空深处的星域坐标,以及一些模糊的影像碎片……
那是一个有着古老东方文明痕迹、山川大河钟灵毓秀、信奉着各种自然神灵的世界。
但天空中却弥漫着不祥的灰暗气息,巨大的、扭曲的、充满恶意的阴影在世界晶壁之外蠕动,不断冲击,试图侵入,整个世界都透着一股风雨飘摇的危机感。
“那个世界……名为‘苍玄’。已被邪神盯上,它们为了侵蚀下界,断绝飞升之路,早已布局。”
“此界因为有我与麒麟尸骸坐镇,气息隔绝,它们暂时未能真身降临,只能徘徊在外。你必须抓紧时间,在邪神彻底污染那个世界、摧毁飞升台之前,赶到那里,斩杀可能已经降临的邪神分身或其眷属,复苏飞升台!否则……一切皆休!”
“我明白了。”
陈默沉声应下,目光坚定如铁,感受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我会做到。”
沟通结束,陈默收回手掌,目光落在了身旁一具庞大如山岳的麒麟尸骸的前爪上。
那巨大的爪子,即便干枯,依旧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趾甲如同巨大的弯镰。
乌黑深邃,表面天然铭刻着玄奥的空间道纹,蕴含着撕裂虚空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最佳,运转炁源之力汇聚于掌心,伸手握住了其中一根相对较小,但也有半人高的暗金色麒麟趾甲末端。
触手一片冰寒,仿佛能冻结灵魂。
陈默低喝一声,手臂发力,混元之力迸发!
“咔嚓!”
一声轻微的、仿佛金石断裂的脆响,那根沉重无比、与麒麟尸骸紧密相连的趾甲,被他硬生生从干枯的皮肉连接处拔了下来!
趾甲入手冰凉刺骨,却又奇异地轻巧,仿佛没有重量,表面自动流淌着细微的、仿佛能切割空间,引导方向的乌光。
一股玄妙的空间波动自然散发开来。
这一幕,让刚刚调息完毕,服下丹药恢复些许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师父!您这是……”
孙悟空瞪大了火眼金睛,看着陈默手中那根散发着不凡波动的麒麟趾甲,一脸不可思议。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问。
不知道陈默与古棺交流了什么惊天秘密,又为何要取下这神圣麒麟尸骸的趾甲,这举动着实有些惊人。
陈默将麒麟趾甲收起,那趾甲化作一道乌光融入他掌心。
他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他们眼中的关切与疑惑,沉声道:“此间事了,但更大的责任,关乎无数世界存亡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他首先看向姜玄和柳玄风等人,道:“你们即刻离开陨仙墟,返回未央帝都,坐镇人间,务必确保葬仙古域中复苏的仙魔,不得为祸苍生,稳定此界秩序,同时密切关注此地动向,若有异变,及时通过仙庭秘法示警。”
姜玄和柳玄风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满心疑惑,尤其是对那“关乎无数世界存亡”的话语感到震撼,但见陈默神色凝重,便知道事关重大,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立刻压下心中波澜,躬身领命:“是,陛下!定不负所托!”
陈默点了点头,最后目光落在抓耳挠腮、一脸急切的孙悟空身上:“悟空。”
“师父您吩咐!”
孙悟空立刻挺直了腰板,眼巴巴地看着陈默,希望能得到一个带他一起走的任务。
“你留下……”
陈默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镇守此地飞升台。”
“啊?”
孙悟空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
陈默继续道:“在我回来之前,绝不允许任何存在——无论是残留的古仙意志,还是可能再度孕育的陨仙,或者其他未知的危险,靠近并破坏青铜古棺与麒麟尸骸。”
“此地,关乎亿万生灵存亡,是未来希望之所系,至关重要!你的任务,就是守住这里!”
孙悟空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猴脸上满是错愕和委屈:“啊?俺老孙留下?就俺一个?师父,为什么是俺啊?这里面黑漆漆的,死气沉沉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憋屈啊!“
“俺老孙好歹也是齐天大圣,您让俺守大门?俺还想跟您去干更大的大事呢!”
他急得直跳脚,显然对这个安排极为不满。
让他独自留守在这死寂压抑的陨仙墟核心,守着口棺材和几具尸体,简直比打他五百军棍还难受。
本来在大夏太庭湖下守的够久了,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还要守……
陈默看着他,目光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正因为你天生地养,灵明不昧,根脚特殊,与此地残留的某些混沌、本源法则或许有共鸣之处,能更好地感应危机。”
“而且,你的实力、机变和韧性,足以应对绝大多数变故。守护此地,便是目前最重要的大事,非你不可。此地若失,万事皆休,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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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张了张嘴,还想争辩。
但看着陈默那不容置疑、充满信任的眼神,又看了看那沉默而巨大的青铜古棺和仿佛仍在奔腾的麒麟尸骸。
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极其不情愿地应道:“哦……俺知道了……师父您放心,有俺老孙在,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搞破坏!就是……就是您可得快点回来啊!”
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哀怨。
那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委屈和一种被“发配”的郁闷,与他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反差。
陈默不再多言,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沉默的青铜古棺,仿佛在与其中的存在做最后的道别与承诺。
随后,他感应着掌心那根麒麟趾甲传来的空间坐标,体内炁源之力开始与之共鸣。
一股破开虚空、定位坐标、横渡虚空的奇异力量开始弥漫开来,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圈圈透明的空间涟漪。
“走吧!”
他对姜玄、柳玄风、杨戬、哪吒、秦雨柔、猿鸿、敖方、银鹏等人说了一句,随即率先转身,向着来路走去。
他打算离开陨仙墟后,再将众人送回未央帝都,同时自己先回大夏一趟。
众人虽然满腹疑窦,对孙悟空投去同情的目光,但也知道陈默必有深意,且事关重大,不敢多问,连忙跟上。
只剩下齐天大圣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孤零零地站在那巨大的、散发着洪荒死寂之气的古棺和麒麟尸骸之前。
望着众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唉声叹气,抓耳挠腮,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守棺材……守棺材……俺老孙又沦落到守棺材了……唉,这得守到猴年马月去啊……师父啊,您可千万别把俺给忘了……”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转过身,面对着青铜古棺,金箍棒往地上一顿,火眼金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死寂空间,履行起他的职责来。
只是那背影,在这浩瀚死寂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