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李念安那双盛满惊惶与无助的眸子,柳清雅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再度陷入深深的自责与煎熬之中。
安儿终究还是个稚龄孩童,面对这般诡谲莫测之事,心生恐惧实乃人之常情。
然则,事已至此,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再多温言宽慰,于眼下境地也显苍白无力。她只得在心中默然自语,反复告诫自己:唯有待安儿顺利经受“提灵”之术,脱胎换骨,灵智大开之后,他方能真正领悟为娘今日所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心与深意。
柳清雅这边正全神贯注于安排今夜紧要之事,殊不知,她与杨嬷嬷的一言一行,早已被一双冷眼尽数窥去。
李牧之身为侯府世子,昔日在上京交际之时,曾与不少家中供养修士或拥有修行背景的权贵子弟往来密切。
故而,他虽自身并无灵根,乃一介凡俗,却也得了几样颇为玄妙的仙家手段傍身——例如能匿去身形气息的隐身符箓,又或是可远距离窃听私语的简易法器。
自陆婉婉白日里骤然暴毙李牧之心头便已笼罩重重疑云。
柳清雅刚一离开陆婉婉的房间,他几乎立即悄然动用了这些珍藏的器物。
故此,柳清雅与杨嬷嬷的所作所为皆被李牧之看在眼里。
李牧之并未贸然行动。他虽暂不知杨嬷嬷口中那所谓的“尊者”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窥见其竟敢吩咐小厮公然抓捕无辜百姓充作“药材”,便已断定,此“尊者”绝非善类,必是那视人命如草芥的邪修无疑。
非是李牧之不想即刻查清此獠根底,实则他心下沉吟,自知绝非那邪修对手。
他一介凡俗,纵有些许权柄财富,于真正的修士面前,亦如蝼蚁。
此刻能隐于此地窥探而不被察觉,全仗怀中那枚得自京中贵友所赠的低阶匿息符箓,以及低阶法器之功。
若贸然现身,无异于以卵击石。
思及此,李牧之心中亦不免生出几分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