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在运河上的势力,即便是昔日的"漕运总督"李三才也远远不能与王承勋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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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深处的官厅中,两名面容有些相似的男子相对而坐,瞧二人的年纪以及说话的态度,想来是父子关系。
"父亲,"相对无言半晌,官厅中的沉默终是被年岁相对较小的男子所打破,其略显凝重的声音也是幽幽响起:"天子有意委任新的漕运总督整饬运河,我王家不如趁此机会,切断与那些盐商和水耗子之间的联系,老老实实的做与世无争的勋臣罢了。"
"以我王家如今的财富,可供后世子孙挥霍十代不止。"
提及此事的时候,这男子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不太自然,毕竟他们王家虽然早在正德年间便因先祖王阳明而发迹,但爵位第二次传承却是要追溯到隆庆朝,并无太多底蕴可言。
而王家之所以拥有这万贯家财,也全是眼前父亲的"功劳"。
闻言,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新建伯王承勋缓缓睁开了眼睛,神色有些复杂的盯着自己的长子,脸上的褶皱都挤到了一起。
上山容易,下山难。
他担任漕运总兵一职二十余年,身后站着无数高官富商,岂是这么好"脱身"的?
如若他胆敢萌生退意,只怕第二天有关他王承勋收受贿赂,中饱私囊的奏本便会被摆到天子的案牍上。
"痴儿,此事怕是难了。"
有些落寞的低喃了一句之后,至今曾在运河上享有莫大影响力的王承勋便将浑浊的眸子投向窗外。
有些事,根本不是一言两句能够解决的。
早在他第一次被迫收受了某位藩王的"贿赂"之后,他们王家便与漕运捆绑到了一起。
唯一的插曲,便是他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能够担任"漕运总兵"二十余年的时间。
如若不是昔日的"漕运总督"李三才嗜权如命,行事作风更加符合那些高官富商的风格,只怕朝廷仍不会裁减"漕运总兵"一职。
"有什么难的,"见自己的父亲面露难色,态度似乎有所耸动,年满四十的王先进便迫不及待的拱手道:"当今天子手段虽是有些偏激,但并非刻薄寡恩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