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丝裹挟着寒意,穿透越洋电话的电流,刺得顾铭诚耳膜生疼。
听筒里传来律师断断续续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扎进他早已紧绷的神经——“……顾总,探长说证据链完整,少爷和小姐可能会被引渡……老张的证词很坚定,细节全都经得起推敲……”
“啪”的一声,顾铭诚捏着电话的手指猛地收紧,老式拨号盘的塑料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他站在顾家老宅的书房里,紫檀木书桌上的青花瓷瓶映着他花白的鬓角,那是他六十岁生日时,允谦亲手烧制的,瓶身上“平安”二字的刻痕还泛着新木的浅黄。
“不可能。”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朽木,“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们绝不会做这种事。”
律师在那头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能为力的疲惫:“顾总,对方的局做得太细了,我......”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叶沐雪端着参茶走进来,银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担忧:“铭诚,跟谁打电话呢?脸色这么难看。”她的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温软,像春日里的细柳,却没注意到丈夫指尖的颤抖。
顾铭诚猛地挂断电话,转身时带倒了桌角的笔筒,钢笔滚落一地,在地毯上划出深色的痕迹。“没什么。”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妻子,“公司有点事。”
叶沐雪放下参茶,弯腰去捡钢笔。她的手指在一支派克钢笔上顿住——那是允谦上大学时用的,笔帽上刻着“G.Y.Q”的缩写,此刻正滚落在书桌最下层的抽屉边,露出半张被压住的报纸。
报纸的头版标题刺眼得很——《英伦惊天间谍案:华裔富商兄妹涉嫌泄露核心技术》,照片上的允谦和允希被警员簇拥着,低头走过闪光灯,哥哥的西装皱着,妹妹的头发乱着,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意气风发。
“这……这是怎么回事?”叶沐雪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指捏着报纸的边缘,指节泛白得像要断裂。她猛地抬头看向顾铭诚,眼镜滑到鼻尖都没察觉,“铭诚,你告诉我,允谦和允希怎么了?这报纸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铭诚看着妻子骤然失色的脸,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这辈子经历过太多风浪,年轻时在商场上和对手刺刀见红,中年时扛过家族企业的危机,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