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宋矜睡相有些不好,等到睡着了,不是攥紧了他的袖子,便是整个人都快要贴到他身上来。
他闭着眼,
不知不觉间,有些不习惯。
远处的角落挂着一盏风灯,蔡嬷嬷和宋矜睡在架子后面,是个相对隐秘的角落。
四周都无法看过去,只有他这处能看清那里的宋矜。
一路到岭南,宋矜更瘦了。
女郎本就生得极其纤细单薄,气色苍白,如同一吹就散的雾气。此时眉眼紧闭,就显得尤为脆弱,周围破烂黢黑的环境仿佛野兽,随时要将她吞噬。
岭南这样的地方,确实不适合她。
上京绿水熏风里养出来的少女,在这样荒蛮的地方,迟早会日渐枯萎衰败。
谢敛想起十几年前,初见宋矜时。
她还是个很鲜活的小女孩,穿着梅青衫子杏红细褶裙,坐在紫藤花架上荡秋千。
玉白的小脸,黑鸦鸦的发,通透如玉雕雪堆成的。彩色的衣绦和发带被风吹乱,女童比花叶还要鲜亮灵动,像是小小的神仙童子。
一见他就扬起笑,乖觉地唤哥哥。
秦念曾在他耳边故意说,
京都的小娘子都推傅琼音最出众,偏偏总有人拿宋矜抬杠。可宋矜苍白病弱,性子又冷淡怯懦,除了才情和容貌出色,怎么说都没有傅琼音亮眼。
如果没有沅水那场变故,宋矜或许一样明亮。
当年前任首辅秦既白、现任次辅章永怡、她的父亲前任阁老宋敬衍,都十分怜爱宋矜,甚至起了将她收作学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