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被押进李世民的主帐时,天色刚亮。帐内焚着檀香,香烟袅袅,一切静得有些诡异。
李世民端坐案后,穿一袭浅甲,眉宇间的英气像是刀刻的。赵云飞被五花大绑地推了进去,浑身是血,嘴角还带着一抹讥讽。
“殿下。”他拱了拱手,动作极慢,语气却淡得出奇,“早闻秦王英明神武,今见果然如此。”
李世民不语,只用目光审视他,那双眼如鹰,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才开口:“你可知罪?”
赵云飞笑了笑,笑意冷淡:“罪?殿下问的是哪一桩?偷营、劫囚、还是扰乱军纪?”
“皆是。”李世民语气平静。
赵云飞点点头:“那可真是罪该万死。”
“那你可知,为何本王至今未命人斩你?”
赵云飞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忽然笑了:“因为殿下好奇。”
帐中一瞬寂静。秦琼、长孙无忌等人站在两侧,神色各异。李世民微微一笑:“说得不错。”
赵云飞深吸口气:“我原本只想救人,但如今看来,恐怕命要交代在这了。”
李世民轻叩案几,语气平缓:“你有胆识,有谋略,能在我军重围中出入若无物,又能令尉迟恭、程咬金这些悍将死心相随。世间罕见。”
“可惜了。”李世民的目光微微转冷,“若早生十年,当可成就一方英豪,如今却要为贼李密卖命。”
赵云飞笑声低低:“殿下错了,我不是为李密卖命,我只是——不想看到人心全死。”
这话一出,帐中众人皆愣。
李世民抬眉:“你这话何解?”
赵云飞眼神沉了几分:“殿下,百姓困于战乱,朝堂腐朽,人命如草。李密虽不贤,但起义之初,是因民不得活。我不信王侯将相生来尊贵,我只信,天下之大,总得有个地方能容得下活人。”
李世民沉默,目光似在他脸上停留了很久。帐外风声起,旌旗猎猎作响。
良久,李世民叹息一声:“赵云飞,你知道吗?我起兵之初,也是因为不忍百姓流离。可天下大势,不以一人意志转移。李密志在夺权,非在安民,你投他,误矣。”
赵云飞笑道:“殿下也误我矣。”
“哦?”
“我虽在李密帐下,却早知他非真明主。只是,天下若无乱,哪来的新局?殿下若真要救民,当先破旧。李密败了,王世充会败,宇文化及会亡,迟早天下归一。但我怕的是——百姓再换一个主,却依旧活得苦。”
李世民目光如炬,久久未语。秦琼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止住。
半晌,李世民忽然笑了:“你这人,有意思。”
他起身,负手而立,声音平缓:“我不杀你。”
帐中众人一惊。
秦琼忙道:“殿下,此人谋逆犯上,若不诛,恐惹军心不稳。”
李世民摆手:“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