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发现伪装

慕云依咬住下唇,望着飞鸢温顺的模样,眼底泛起薄雾。

“若说只是师徒之情,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可若不是,这份超乎寻常的关怀,又该如何解释?”

窗外鸟鸣清脆,却掩不住她心中的乱麻,只能将满心困惑化作一声叹息。

雕花食盒掀开的瞬间,桂圆的甜香混着莲子的清苦漫开。慕云依望着眼前"飞鸢姑娘"温柔的眉眼,喉间突然发紧——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昨夜还握着斩落妖魔的剑,此刻却正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后递到她唇边。

"小心烫。"

嗓音裹着熟悉的清冷,却刻意压低了几分。

“好……”

慕云依垂眸看着瓷勺边缘倒映的人影,粉衣广袖随着动作轻晃,发间步摇垂落的珍珠几乎要擦过自己鼻尖。粥入口的暖意蔓延到心口,她突然觉得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吃饱了?”

“嗯……”

“我带你出去转转……”

“好啊……”

轮椅的轱辘碾过青石板时,慕云依靠在带着冷香的怀抱里,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体温。

阳光穿过紫藤花架,在"飞鸢"的裙摆上投下斑驳光影,而推着轮椅的手始终稳稳护着她的腰。不远处是神医谷弟子们学习草药的身影。

耳畔传来的低语让人心颤:"风大了,冷不冷?"

“不冷……”

“还是盖着……不准掀开……”

一张薄被盖在腿上,瞬间温暖……

慕云依望着地上交叠的影子,攥紧了轮椅扶手。原来师尊的温柔藏在每个细节里,比这春日暖阳更叫人无处可藏。

一个时辰之后……

小院……

暮春的晨光斜斜穿过藤架,在青石板上洒下细碎的金斑。慕云依的指尖深深陷进粗糙的石棱,冷汗顺着掌心沁入石缝。轮椅歪在三步开外,裹着软绸的靠垫滑落在地,像一朵失了颜色的残花。

她咬住下唇,发颤的膝盖勉强撑起半寸。左腿刚要往前探,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歪斜,慌忙扶住石壁时,掌心被凸起的青苔蹭破,血珠渗出来洇湿了袖口。蝉鸣声忽然变得刺耳,惊得她抬头望向月洞门方向——那里空无一人,唯有紫藤花穗在风里轻轻摇晃。

"再试一次。"

她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石壁上,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呢喃。指甲几乎要抠进石面,右脚终于颤巍巍地往前挪了半掌距离。脚踝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她死死咬住嘴唇,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远处传来熟悉的木屐声,慕云依猛地回头,轮椅轱辘在碎石路上打滑。她慌乱地跌坐回去,扯过薄毯盖住颤抖的双腿,却在低头时看见石缝里蜿蜒的血迹,像一道醒目的伤痕。

暮色爬上青石阶时,慕云依瘫坐在轮椅里,汗湿的鬓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掌心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却又被新的血痕覆盖,石缝里散落着零星的血珠,像嘲笑她徒劳的印记。

膝盖上青紫交错,每动一下都扯着钻心的疼,她望着纹丝未动的轮椅,喉咙发紧——整整一个时辰,不过从石壁走到月洞门,短短十步路,竟摔了七次。

“真没用。”

她攥紧湿透的帕子,指节泛白。曾经仗剑踏月的潇洒,如今连站稳都成了奢望,这份落差像钝刀割肉,将她的骄傲一寸寸剜去。风掠过空荡的院落,卷起角落里的枯叶,沙沙声竟与她的叹息重叠。

但当她的目光扫过轮椅旁那截歪歪扭扭的脚印,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倔强。指尖抚过轮椅冰凉的扶手,想起师尊替她换药时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那日晨光里她踉跄着扶住石壁时,远处紫藤花穗在风中摇晃的模样。

“不能停。”

她猛地撑起身子,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这次没有急着迈步,而是深吸一口气,学着观察石缝间的纹路,感受重心的转移。

当第一缕月光爬上藤架时,她终于能扶着石栏,走出三步稳当的路。颤抖的指尖擦过沾着夜露的紫藤,花穗轻轻晃动,像是在为她无声鼓掌。

暮春的晚风卷着紫藤香掠过院墙,慕寒踏月而来时,正撞见那抹倔强的身影。月光如水,将小院镀上银辉,却照不暖慕云依单薄的脊背——她正攥着院角的竹篱,发白的指节几乎要嵌进竹缝,裙裾下的双腿如风中残叶般发颤。

一步,两步。踉跄的身影突然向前倾倒,她本能地伸手撑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闷哼声被风揉碎的瞬间,慕寒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揪。他喉头滚动,想要上前却生生顿住——女孩很快又撑着竹篱爬起,沾着尘土的额发下,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冷汗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打湿了前襟的暗纹。每一次抬脚都像是在与无形的枷锁搏斗,歪斜的脚印里浸透汗水,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坚韧。慕寒看着那道摇摇晃晃的身影,记忆突然翻涌——曾经的慕云依执剑而立,身姿挺拔如青松,剑气划破长空时,连日月都要失色。

小主,

风掠过空荡荡的轮椅,软垫上还留着浅浅的凹陷。慕寒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指节泛出青白。他看着女孩固执地重复摔倒、站起的动作,衣摆被碎石勾出裂口,掌心的血痕在月光下凝成暗红,心口泛起钝痛。这倔强又脆弱的模样,竟比当年她浴血战场的画面,更叫人疼到窒息。

青灰色的飞鸢振翅掠过藤架,尾羽扫落几片紫藤花瓣。慕云依听见破空声的瞬间,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般跌坐回轮椅,强装镇定地将目光投向院外山景,掌心却死死攥住轮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飞鸢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落地时化作玄衣广袖的挺拔身影。慕寒垂眸看着轮椅旁凌乱的血迹,视线扫过她藏在裙摆下微微颤抖的膝盖,眸光骤然暗了暗。他默不作声走到轮椅后方,骨节分明的手搭上冰冷的金属扶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轮椅传来,惊得慕云依浑身一僵。

"别看了。"

低沉的嗓音裹着不易察觉的沙哑,轮椅突然向前滑动。

慕云依慌乱回头,正对上他微蹙的眉峰,那双向来冷冽如霜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碎石路磕得轮椅微微颠簸,每一下震动都扯着膝盖的伤口,她咬着下唇想开口,却被慕寒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推着往前走。

穿过月洞门时,晚风卷起她沾着尘土的裙角,露出半截青紫渗血的膝盖。

慕寒的脚步顿了顿,掌心的力道却更稳了些。回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里,他的声音突然放轻。

"疼就说。"

话音未落,轮椅已稳稳停在房门前,慕寒绕到她面前,垂眸注视着她,眼神里有心疼,更有不容抗拒的温柔。

烛火在青瓷盏里明明灭灭,映得慕云依耳尖泛起胭脂色。她垂眸盯着自己膝头狰狞的伤口,碎发垂落下来,将通红的脸颊遮去大半。

慕寒跪坐在软垫上,素白的纱布浸透温水,指尖悬在伤口上方时顿了顿,像是怕惊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