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士卒不肯接受,说:“这些蓝眼睛,大鼻子的胡人,匈奴队伍里也多的是!他们怎么会与我大汉一条心!皇上肯定是受了骗!”
常忠毕竟所居地位比士卒要高,看问题也要深刻一些。尽管他内心也不一定接受。但理智会要求他尽量跟朝廷保持一致。他按照朝廷的口径对大家继续解释说:“打击匈奴是几代皇上定下的国策,只有把匈奴人彻底消灭了,我大汉才能国境永固。我们当兵打仗的,就应该替皇上分忧,不要怀疑这怀疑那的!”
士卒们质疑道:“打匈奴是我们当兵的事,为啥要把公主嫁到乌孙国去?”士卒们心里的这道坎,还是不容易过去。
常忠说:“和亲乌孙,是乌孙国王请求的!公主嫁过去,就是他们乌孙的国母!我们胡汉两家就成了亲戚!亲戚之间还不得互相帮忙呀?你们懂了吧?”
道理是懂了,他们还不懂为何强大的汉朝还需要小小的乌孙国帮忙。
常忠再解释道:“现在的匈奴,已经被我大汉打怕了。他们一部分躲在漠北蛮荒之地,一部分藏在西域诸国。正在积聚力量。这两个地方距离我们大汉实在太远。如果两条线作战,费钱费力,效果也不一定好。所以,皇上就定下与乌孙结盟的国策,西域有乌孙,漠北靠我军,匈奴就无处可逃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听懂了吧?”
经过常忠反复解释,手下的士卒大多理解了。
少数士卒又说:“这些胡人说的话,吃的饭,穿的衣,与我们毫不相同!而且个个身上一股狐骚味!皇上怎么会想到与他们结盟!”他们讲不出太多的道理,于是开始了人身攻击。
当言论与权力发生冲突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威慑与恐吓。常忠见说不通,就懒得多说。他怒道:“屁话少说!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比皇上还要高明?是不是?皇帝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你们跟着本将当兵,只管拿好手中的刀枪就是了!操那些闲心有个鸟用!再胡说,小心老子军法伺候!”
常忠的怒火终于让大家表面上统一了思想,暂时闭了嘴。不过,在行军途中,乌孙士卒与汉军士卒,常常因为宿营地、水源等发生争执摩擦。常忠为此与翁归靡闹得很有些不愉快。
常忠有些心力憔悴。不过,他想到等明天一过,自己就得到了解脱。今后也就再也不用和这些胡人打交道了!
在宿营地扎下帐篷,翁归靡吃饱喝足,摸着自己的大肚皮,很满足地在营地里闲逛。亲兵拉苏与素猜一人拿着水囊,一人拎着胡凳(折叠凳),跟随在翁归靡的左右。转过一个帐房,只见一群人围成圈,传来喝彩嘈杂的声音。翁归靡问道:“这帮小子干啥呢?”
拉苏说:“回主子的话,他们在摔跤!”
“摔跤?!”听说是摔跤,翁归靡的精神为之一振。在乌孙国,摔跤那可是从奴隶到贵族都喜爱的运动。翁归靡本身就是一个久经战阵的摔跤老手。他的功力深厚,十多年前还获得过乌孙国草原大会的摔跤第一名。翁归靡来到人群跟前。素猜从人群中扒拉出一条缝隙,喊道:“滚开,让丞相进来!”
翁归靡来到场边,拉苏打开胡凳,服侍翁归靡坐下。场上,两个乌孙士卒光着膀子穿着跤衣,相互纠缠着,谁也把谁撂不倒。翁归靡看得兴趣盎然。他当起了两人的教练。一会儿朝这个喊道:“别他腿!别他腿!”一会儿又朝另一个对手喊:“摔他,背摔呀!”场上的乌孙士卒见翁归靡在场,大多不敢喧哗。所以,满场就听见翁归靡一人在高声呼喊。看了两场跤,翁归靡觉得当观众不过瘾,就对素猜吩咐道:“快去把我的跤衣拿来!”
素猜跑步前进,很快就拿来了翁归靡的跤衣。
翁归靡脱掉身上的夹衣,露出一身的肥膘肉。拉苏与素猜帮翁归靡穿好跤衣。翁归靡昂然走进场地中央,一边活动手指关节,一边高声挑衅道:“哪个上来和翁归靡比试一盘?只要摔倒我,翁归靡赏他一个金币!”
场地边上站立的几个跤手跃跃欲试。互相推让着,谁也不肯率先上场。
翁归靡看没人敢上场,就伸出两根手指,喊道:“两个金币!”
在乌孙国的摔跤场,获胜的跤手会受到大家极大的尊重。参与摔跤的选手,无论身份地位的高低,全都可以报名参加。身份是奴隶的摔跤手,摔跤获胜,还能够获得自由的身份。比赛时,跤手们根本无须顾及对手的身份高低,完全可以自由发挥。
翁归靡身高体沉,又是一国丞相,要让他的手下完全不考虑他的身份,确实有些不太可能。但翁归靡有言在先,获胜者可以得到两个金币的奖赏。两个金币在乌孙国至少可以买一百只羊,娶一个漂亮媳妇!在奖金的刺激作用,几个跤手都想试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