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们有意隐藏踪迹,从西域绕道进塞北不是不可能。
赵宁心里也有这个猜测:“让齐言之回去的时候仔细查探,若是真的从西域过来的,一定能查到。”
“塞北建城这事不能再拖了,”徐凤鸣说:“塞北地界太辽阔,仅靠白城一座城池,确实难以首尾相顾。”
“都听你的。”赵宁说:“还有大溪,也要重新调个人去。”
徐凤鸣:“你心里怎么想?”
赵宁:“让周景和颜臣安去。”
姜冕笑了起来:“赵兄这是打算重用颜臣安了?”
赵宁点点头:“嗯”
徐凤鸣:“颜臣安这次立了大功,也确实有点头脑,做个守城之将绰绰有余。”
徐凤鸣自然懂赵宁未曾宣之于口的意思。
这次大安之危,颜臣安居然还能召集这么多百姓,要知道他在牢里被关了好几年,居然还能一呼百应,其心思城府可见一斑。
这次大安被围,他跑回去还能带着百姓来,且不论他帮了多大的忙,就单是看他搞事情的能力,赵宁都不能让他回去,谁也说不准他走了以后会不会惹事。
并且颜臣安也确实是有些本事的,若是利用得当,也是有用的。
加上这次他又立了功,于情于理,赵宁都应该给他个官职。
关于颜臣安的安排,赵宁还是废了点功夫的,毕竟他身份特殊,当初煽动过百姓叛乱,一不小心就容易弄巧成拙。
他想过要么让颜臣安做文官,可那样一来,明褒暗贬的目的性就太明显了。
于是赵宁想了想,决定让他去任大溪校尉,再把周景安排过去做大溪郡守。
“好计策,”姜冕笑道:“这样既算是重用,又能让人监视他,还能让周大人过去随时监视几国动向。赵兄果然深得闵相真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赵宁这招确实是高,让颜臣安去守大溪这么至关重要的位置,自然算是对他的重用。
再让周景过去,两人一文一武,互相监督制衡,那么就算他颜臣安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浪花来。
关键是四国联军这次在玉璧关也吃了赵瑾的大亏,燕国和卫国不但在玉璧关损兵折将了,偷渡来围攻大安城的军队也损失得差不多了,算是吃了一次大败仗,暂时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江卫和张昂被凌迟的几天后,榆林行宫的内侍来报,太王太后和陈太妃自缢了。
赵宁听了没说什么,按照礼仪风光大葬了。
大安危机解除一段时日后,卫国与燕国交界处的一座山庄里。
“目前,全国已经步入正轨,”欧阳先生与闵先生对坐博弈,身边站着一个信差:“颜臣安和周景也已经走马上任了。”
闵先生听完,示意那人下去。
闵先生:“想不到陈尧他们不仅是野心勃勃,居然还想直接灭了赵家王室。”
“真是险象环生,幸好君上他们反应及时,否则大启危矣。”欧阳先生满脸感慨。
“是啊,我原本还在担心,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闵先生手里摩挲着一枚白玉石棋子,既欣慰,又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满脸都是不再被孩子需要的落寞。
“丞相,这是好事。”欧阳先生劝慰道:“雏鹰总要离巢去翱翔于天际,这是自然法则,丞相何必拘泥于方寸之地。”
“我知道,”闵先生又是一声叹息,感慨道:“我只是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自处。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欧阳先生:“此乃人之常情也,老牛亦有舐犊之情,何况人乎?”
闵先生闻言笑了起来:“知我者,先生也。”
欧阳先生笑着捋了捋胡须:“他们做得很好,丞相可以放心了。”
“是啊,放心了。”闵先生说:“我原本还在担心,现在看来,我再也不用操心了。”
“是啊,再也不用操心了,你也可以放心地走了。”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
二人俱是一怔,下意识抬头望向门外。
一个浑身萦绕着一股冰凉气息的男人身披黑色斗篷站在门边。
男人微低着头,斗篷上的兜帽戴在头上,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和朱砂一般的红唇。
男人微微抿着唇,嘴角略略上翘,他似乎是在笑,然而身上却散发着彻骨的凉意。
闵先生二人察觉此人来者不善,下意识地往外望去,只见满院都是家丁小厮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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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突然动了,他抬腿,跨进屋,脚步不疾不徐,闲庭信步一般往屋里走去。
身上那玄色斗篷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摆动着,能隐隐约约,看见他靛蓝色的衣袍在斗篷下摆动。
男人始终勾着唇,他走到二人面前,轻轻揭下兜帽。
闵先生和欧阳先生神情一滞,瞳孔蓦地一怔。
“两位先生,好久不见。”苏仪舒眉浅笑,礼貌道,深邃的眼底蕴藏着压抑的,近乎癫狂的冷漠和平静。
闵先生:“……”
欧阳先生:“……”
“多年不见,两位先生可还好?”苏仪神色平静,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
然而那笑意始终不达眼底,格外的渗人,就像一个人……不,像一个疯子,在极度压抑着嗜血的天性,礼貌地在问他即将要虐杀的人:“我可以杀你吗?”
欧阳先生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强装镇定,瞥了一眼闵先生,然后再次看向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