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罢,杨延宜与方从哲对望了一眼,极有默契的留了下来。
朱由校今天雷霆一怒、咆哮朝堂,看似震慑了群臣,实则暴露了他没有掌控力的弱点。
狂怒,往往伴随着无能,只有无能,才会狂怒。
一只蚂蚁爬上了脚面,拂去也就是了;只有另一只蚂蚁,才会因为这点事儿去跟它亡命搏杀。
就像明太祖,为了独揽皇权、罢免相权,隐忍胡唯庸乱权、结党七年。
等他犯下了必死的罪过后,即便胡唯庸已成为了当时淮西将领的领袖、即便他已经拉拢了过半的朝臣。
朱元璋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胡唯庸就知道他输定了。
寺庙里那些大佬,看似低眉顺眼,悲天悯人,实则隐藏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狠辣。
怒目示人的,只配去看大门。
他们二人随着朱由校回到后殿,方从哲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陛下,请摒退左右。”
朱由校一愣,他看了看王安,摆了摆手。
王安会意,招呼了一声,左右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都齐声告退。
王安则关闭了大门,在门口候着。
方从哲知道有些话,必须由自己来,而不是推给杨延宜。
忠言总是逆耳的,尤其是对于朱由校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来说。
偶尔的指点,是可以的;但是指指点点,就让人很不爽了。
“陛下,现在不该查漂没一案的,时机未至啊!”
朱由校明显有些愣神,他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对他千依百顺的方阁老,会在他暴怒之后,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但是,他却知道,既然这位三朝元老这样说,必然有他的理由。
于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住心底翻腾的怒意,说道:“请阁老以教我!”
方从哲低眉顺眼,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缓缓说道:“治大国如烹小鲜,陛下操之过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