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堂内听政过的近臣都知道,如果他们此时离去了,也就意味着天子在下午的时候不会再署政了。如若下午的时候,天子不归寝宫,而是设宴或者前去巡查各司的话,于用膳毕时会让侍宦出来宣布孰人将留下伴驾,其余人则是可自行出宫归家了。 青年公社
通常,这个人选都是秦朗。
除非天子有了雅兴,与众人设文会同乐。
这些不成文的规矩,都是在来东堂的路上王肃告知的。
对此,夏侯惠还心有愤愤然——先前没有伴驾之时,他可是一直在楼舍内等至酉时了,方敢离开宫禁的.....无端多枯坐了两个时辰!
不过,等下出宫了,要去作些什么呢?
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曹叡留下伴驾的夏侯惠,在起身舒展跪坐久了的气血不畅时,心思也在盘旋着。
以往,他有了闲情便会读兵书或者习弓马,偶来闲情也会郊游踏青。
但今日看到士族权柄已然如斯、宗室元勋式微如此后,他便有了结交亲朋好友、与权贵斡旋之心。
毕竟依如今的环境看来,他如果想做些什么的话,单枪匹马是不可能成功了。
必须要有志同道合者!
只是,孰人合适呢?
夏侯惠在东堂门廊侧缓缓踱步之余,眼角余光也撇入殿内的同僚们。
此刻,殿内的近臣或前去更衣、或坐等侍从送来饮食、或如夏侯惠一样起身踱步疏通气血。
如若细心一些,就会发现他们已然分作了好几个小团体。
如王肃、刘邵等人聚集在一起闲谈,夏侯献与秦朗携肩前去更衣、其余不认识的给事中也根据出身门第与性情三两靠拢一起同案而食。
唯有杜恕是异类。
既没有与人攀谈,亦没有用餐或者更衣,依旧保持着听政的姿势在席位上端正跪坐着,唯有的不同,是此时的他正在阖目养神。
看到这一幕的夏侯惠心中一动,但随即又踌躇了起来。
无他。
杜恕才能是不缺的,但他与其父杜畿都不受魏国天子信重。
杜畿被荀彧推举入仕,任职河东太守后政绩“常为天下最”,但却在郡守任上呆了十六年之久。魏武曹操不将他擢拔入中枢的理由,是河东郡乃“股肱要地、充实储备的所在”,唯以他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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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庙堂重臣都知道,那是因为荀彧反对曹操称公,以致他被“恨屋及乌”了。
待到曹操封王,他才被征召入朝为尚书。
但一直到曹丕继位后,功劳卓着的他才被赐爵为关内侯,曹魏代汉后方进封为丰乐亭侯,且食邑仅仅百户。
对比其他臣僚而言,杜畿得到的待遇很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