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必振松开手中的空瓶,任由塑料瓶落在地面上。现在的他只能听凭命运吩咐,毕竟,这瓶药盐的效力和副作用他都一无所知。
郁刃司举着匕首靠了上来,狰狞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微笑。他的脸上泛起涟漪,似乎有两种人格在他的躯体内挣扎厮杀,但理智的那个胜过了疯狂的那个。
“好了,兰凯尔,让我来和他讲话。这种货色怎么可能杀死珊瑚?多半另有其人。”
郁刃司突然开始自言自语,他的脸上一半是偏执和疯狂,另一半则是平静和狡黠。
“啊!不!你走开!你走开!”
郁刃司开始抽搐,他那疯狂的半张脸试图挽回,但宁静渐渐支配了他,他的表情变得完整而富有理性。
郁刃司慢慢站直身体,脸上没有了原先的疯癫气质。
“小伙子,我不知道你打算干什么,但我劝你先停下来,我不喜欢狗急跳墙、鱼死网破。”郁刃司说道。
但他说得太迟了,孙必振将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由于吞咽药盐太过急躁,加上药盐带来的剧烈副作用,他喉管的旧伤开裂了。
“该死……”孙必振抹了抹嘴,由于那清凉的薄荷气味,他没感到痛苦,只觉得一丝痒痒的感觉顺着嗓子冒了上来。
咯血,他在咯血。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我让你停下来。”
郁刃司平举匕首,朝他点了点,这是休战的手势,但孙必振根本没听清他的话。
此刻,孙必振的视野被无数灰蓝色的雪花所占据,他闻到的是薄荷的芳香气味,听到的是雪花飘落的细微声响,看见的是灰蓝色的暴雪和摇曳的雪景。
地狱灵药学有一条铁律:只含植物成分的灵药最难炼制。因此,大祭司们炼制的至高杰作往往含有动物成分,比如邪祟的脏器和油脂。这瓶“薄荷之殇”却是个例外,它是由地狱的一十九种薄荷熬煮、精炼后得到的薄荷精华,仅由植物叶片炼成,极难炼制,是炼药者的炫技之作。
服此药者,脚下结霜,无中生雪,即使受创,伤口流出的血液也会瞬间冻结,甚至可以冻结敌人的武器和防具,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良药。
当然,这样强效的药剂也有一点点小小的副作用:服此药者,心脏停跳、血液结冰、五感皆失,一旦身体融化,用药者将暴毙而死!
看着渐渐冻结的孙必振,郁刃司缓缓叹了口气。
“唉,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兰凯尔?这家伙已经听不进去了,现在我们该找谁问话呢?”
结冰的孙必振丧失了意识,他的“润”在药性的激发下生效了。
郁刃司吸了吸鼻子,他闻到了空气中的刺鼻气味,不由得来了兴致。
“氯气?这家伙是剧毒司的下属,我们肯定找错人了,兰凯尔,我说什么来着?和白垩司有仇的是欺诈司,不是剧毒司,我早就告诉过你!”
在薄荷殇的加持下,孙必振修习的“杀人无形”之法门从磷毒提升到了氯毒,即便如此,氯气也不足以突破郁刃司的防御。
郁刃司自言自语地说着,孙必振释放的氯气丝毫伤不到他,他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孙必振,突然举起匕首戳向了孙必振的喉咙。
灰绿色的匕首直刺入了孙必振的脖子,但薄荷殇的效力瞬间冻结了伤口。
郁刃司拔出匕首,孙必振只是轻微摇晃了两下,他的双眼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皮肤乃至衣服表面挂着薄薄一层冰晶。
匕首带来的瘙痒感让孙必振短暂恢复了意识,他捂着喉咙,身体散发出异常的冰冷气息,不止如此,他的皮肤已经变成了蓝青色,同薄荷殇药盐的颜色完全一致。
“该死……这副作用也太剧烈了。”孙必振的视野依然充斥着雪花,看不见近在眼前的郁刃司。
“我总和兰凯尔讲,不要喝异教徒的药,疯子都懂的道理,你为什么不懂呢?”郁刃司的话非常应景,他举起匕首横劈向孙必振胸前。
孙必振本能地伸手去阻,S形的匕首直接切掉了他的十指。
十根长短不一的手指落在了地上,顿时碎成了粉末,孙必振吓得连连后退,撞在了鞋柜上,膝盖一软坐在了地面上,听着郁刃司的脚步声慢慢接近。
“除了会用毒,你就没有其它能耐了吗?”
郁刃司的眼神好似换了一个人,他的新人格玩味地打量着孙必振,忽然又提不起兴趣了。
“我问你,你如实回答就能活命,懂吗?”
郁刃司蹲下身,直勾勾地对上孙必振的双眼。
孙必振试图咽一口唾沫,但他嘴里的唾液早就冻成了冰渣,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摊开没有十指的手掌表示同意。
“很好,异教徒,告诉我,杀死珊瑚的戏子在哪?我给你时间组织语言,给我一个我听得懂的答案,我听不懂申文。”
孙必振这才反应过来,郁刃司之所以一直在说地狱铭文,原来是因为他不懂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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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恐惧至极,孙必振还是张不开嘴,他并非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他总不能告诉郁刃司,害珊瑚步入死门的戏子正是自己吧?
思索再三,孙必振鼓起勇气撒谎道,“我只会说申文!”
其实,这也不算撒谎,孙必振确实只会说申文,他虽然懂一些英语,但也仅限于听懂简单的英文对话,真要让他说两句英文,孙必振未必说得出口。
郁刃司皱着眉头,用匕首的手柄敲了敲孙必振的额头,金属手柄撞在他额头上居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的血肉已经彻底冻成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