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的阳光像融化的金箔,细细铺在安家院子的青砖地上。安晚晚窝在铺了白虎皮的藤编摇椅里,指尖还粘着拜年时沾的麦芽糖。林元平蹲在梅树下挖雪洞,忽然举着块冰棱欢呼:"姑姑快看!我找到水晶菩萨啦!"

西厢房檐角垂下的冰柱应声断裂,松柳端着药碾子从廊下闪过,鸦青色裙摆扫过碎冰竟未沾湿分毫。杨大夫眯眼瞧着姑娘轻盈的身法,手中铁核桃转得哗哗响:"枫林谷的'踏雪无痕',老头子有生之年竟能见着第二回。"

这话音还未落在雪地上,远处官道忽然传来铜铃碎响。八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踏破山间寂静,青帷马车四角悬着的鎏金铃铛在阳光下晃成一片光晕。车辕上拍卖场的黑鹰徽记刺得安小小直往林之桃怀里钻,张娘子手中的绣绷"啪"地落在雪地里。

"怕是冰裂纹瓷瓶要现世了。"寒天肃不知何时出现在正堂门槛,玄色大氅领口沾着星点雪沫。安书余抚过腰间玉佩的动作顿了顿,那枚双鱼衔珠佩突然泛起奇异暖意。

段山下车时特意踩了踩新落的薄雪,四十斤重的紫貂大氅压得积雪吱呀作响。皮氏捧着鎏金食盒紧跟其后,丹蔻指甲在盒面龙纹上叩出三长两短的暗号。林之桃迎上前接过食盒的瞬间,嗅到冰裂纹瓷瓶里透出的西域葡萄甜香。

"安老爷新春大吉!"段山作揖时腰弯得比见城主还低三分,"前日贵府寄卖的白狐裘拍出三千两,这是兑票和买主附赠的南海珠链。"他掏出描金文书的动作带着拍卖师特有的花哨,皮氏适时递上盖着城主府火漆的礼单。

安书余用两指夹过银票轻笑:"段管事踏雪送银,倒比我们山里人还心急。"这话说得段山后颈发凉,忙指着食盒转移话头:"这是拍卖场特供的百年陈酿,配着安夫人最拿手的胭脂鹅脯......"

话未说完,松术拎着药锄从后院转出来,发间还沾着几片忍冬藤叶。段山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前城主重病,他亲眼见过这少年用三寸银针逼出蛊毒。皮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暗藏的翡翠耳珰滚落在松柳脚边。

寒天肃适时递上茶盏,天青釉面映出段山额角细汗:"段管事尝尝这野山茶,比不得你们城里的雨前龙井。"段山端茶的手猛地一颤,钧窑盏底隐约现出前朝内务府的螭纹印。他强笑着转向松柳:"姑娘这金丝脉枕好生别致,倒像在枫林谷......"

"段老爷说笑了。"松柳指尖轻挑,金丝如活蛇般缩回袖中,"我们采药人用的粗笨东西,怎入得贵客法眼。"她说话时特意露出腰间九针锦囊,段山盯着那枚枫叶暗纹,喉结上下滚动如同吞了块火炭。

宴席摆在正午未时,八仙桌却暗合九宫方位。松术自然落座东首主位,寒天肃的玄铁剑横在西席条案上。段山举箸时瞥见雕花萝卜的吉禽纹,突然想起临行前城主叮嘱:"安家宴席座次皆有深意,错不得分毫。"

正月初一的阳光像融化的金箔,细细铺在安家院子的青砖地上。安晚晚窝在铺了白虎皮的藤编摇椅里,指尖还粘着拜年时沾的麦芽糖。林元平蹲在梅树下挖雪洞,忽然举着块冰棱欢呼:"姑姑快看!我找到水晶菩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