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节后，艾书决定筹备全公社学校书法展览。展览室用一个大教室来布置。艾书带着两个老师在室里钉钉拉绳。他一转身，猛然看见家乡龙河小学那个吕老师，不知几时来的，站在窗外，凝视艾书布置展室。艾书即出门会见。他说：“我调河城县去了，还是任教。”他说：“我知道。”

她说：“我来你家乡十年，亲眼见你从农民孩子一步一步走到区中心校教头，难能可贵。你家乡有山、有水，有林、有田，是个好地方。我本不愿离开的，我的那个是河城粮食工人。我这把年纪了，还没有孩子，只好托人帮忙调走了。”

“哎，你早出世三年就好了。”

他说：“那你又晚出世三年呢？”

她说：“不过‘姻缘’这东西说不清楚。那个比你小两岁、同日生的，心仪，你几年，岁月不等人，还不是找个工人嫁了。”她侧过身去，强忍泪水：“以后出差到河城，不要忘记来看大姐。”

他安慰她：“多保重，前景是光明的。”

全公社学校书法展览结束。通过全体教师无记名投票，评选出教师和各年级学生分别大小字前五名。莺咀学校获名次如后：

教师大、小字包览前三名；

学生获名次：初二大字前五名；初一大字一、二、四名，小字一、二、五名；五年级大字一二、四名，小字一、二、四名；四年级大字一、三、五名，小字一、三、四名；三年级大字一、二、四名，小字一、三、四名；二年级大字二、五名，小字三、五名；一年级大字三、五名，小字四、五名。

谷雨时节，艾书想到一些村小走走看看。上午十一点来钟，教师卯义气喘吁吁追赶艾书。他说：“来了一辆像个大馒头的小车，里面坐的像是几个当官的，其中有一个是穿军装的。他们指名要见你。柯信他们说我熟悉乡路，就派我立即来追赶你。”“还特别嘱咐，见到你就立忙喊回去，不能停留。”

艾书不敢怠慢，疾步返程。一边走一边想，吃午饭时也在想：“我又是惹什么祸？”

艾书见到供销社旅馆门口停着一辆他还没有看见过的外表照得见人的黑色小包车。心脏怦怦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