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鹤发鸡皮媪,今日玉颜花貌人。
花开花落两悲欢,花与人还事一般。
开在枝间妨客折,落来地上请谁看。吕洞宾好酒,这个却是不假,道家对于酒并不排斥,好多得道高人、仙人经常都醉醺醺的。所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大概酒中之趣就颇似道家真义。沉醉之中,物我皆忘,倒真有点万物一也,天地齐也的意思。吕洞宾自己有诗道:世上何人会此言,休将名利挂心田。
他时功满归何处,直驾云车入洞天。诗中豪兴,真似太白之风。“等闲倒尽十分酒,遇兴高吟一百篇”之句尤为精彩。
吕祖好酒,有时喝多了也“出事”。有一次吕洞宾大醉,行走在巴陵市的街头,遇上了当地太守的车驾,这狗官不识吕洞宾,便吆喝左右的衙役们要拿下吕祖问罪,吕祖笑呵呵地说,等我酒醒了再说吧。说罢依旧酣睡,这狗官大怒,正要喝令左右行刑拷打,吕祖却突然不见,只听空中有人吟诗道:暂别蓬莱海上游,偶逢太守问根由。
身居北斗星杓下,剑挂南宫月角头。
道我醉来真个醉,不知愁是怎生愁。
相逢何事不相认,却驾白云归去休。吕祖性格诙谐,度人不倦。说来吕祖和一些远离尘世清高自许的仙人不大一样,他常游戏人间,据说他曾发大誓愿道:“必须度尽天下众生,方愿上升也。”但是正如吕祖诗中所说:“四海皆忙几个闲,时人口内说尘缘。”寻常俗人,度他们恐怕要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钟吕一派对于传道的方式,是择徒而授,不像其他道派那样疯狂“扩招”。吕祖传徒,必细细考察其根骨,如无修道基础的,别说交五斗米,交五斗金子也不收你。
但如此一来,收徒就困难得多了。一般俗人不但悟性差,还常常认假为真。据说吕洞宾一次到乡间,见一伙子人正给神仙吕祖过寿,吕洞宾一看,众人都在给自己的画像斟酒献肉,他想去讨杯酒喝时,却给赶了出来。吕洞宾叹道:“独自行来独自坐,无限世人不识我。惟有城南老树精,分明知道神仙过。”还有故事说,吕祖见一家母子贫穷,于是投两粒仙米入井,从此井水化为美酒,于是该家中靠卖酒为生,就此衣食俱丰。过了段时间,吕祖来家中回访,其子却抱怨,井水化酒,好却是好,但却没有酒糟可以喂个猪什么的。吕祖长叹道:“人心苦不知足。”于是将仙米收回,井水还是那个井水了。吕祖在人间,恐怕也难免有孤独之感,他有诗道:独上高峰望八都,黑云散后月还孤。
茫茫宇宙人无数,几个男儿是丈夫。但即便如此,吕祖却始终不厌弃人世,他经常是:“落魄且落魄,夜宿乡村,朝游城郭。闲来无事玩青山,困来街市货丹药。卖得钱,不算度,酤美酒,自斟酌。醉后吟哦动鬼神,任意日头向西落。”据说到了宋朝熙宁元年(1068年),吕祖还在湖州一家中饱以美酒后用石榴在墙上题诗道:西邻已富忧不足,东老虽贫乐有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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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酒酿来缘好客,黄金散尽为收书。当然,吕祖之所以为世人熟知并广为供奉,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后来盛极一时的全真派,其祖师王重阳相传就是受吕祖的点化而悟道的,所以随着全真教在全国的到处推行,吕洞宾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吕祖虽然是道教中人,但是他是属于内丹一派的,并不讲究炼金丹什么的,从而改变了道教原来经常用“仙丹”吃死人的事情。由此,道教的内丹派越来越发扬光大,给道教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吕祖的道术,讲究身内有丹药,修持在个人,按照吕祖这一派的修练方法,虽然未必真能成仙飞升,但有些人练就了一身精深的内功还是有可能的。像吕祖从唐末一直活到熙宁年间还在世,如果真的至少要有二百岁还多。
《全唐诗》中收录了吕洞宾的诗词共二百多首,《唐才子传》中也有他的传记。所以吕祖作为一名诗人也是当之无愧的。我们细品一下吕祖的这些诗,有的还写的真不错,请看这一首:梧桐影
落日斜,秋风冷。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此诗虽然寥寥几字,但意味深长,可媲美太白之“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那篇。再看这首:九重天子寰中贵,五等诸侯门外尊。
争似布衣狂醉客,不教性命属乾坤。不教性命属乾坤,这是何等的气魄,决非哀叹“明日愁来明日愁”的书生之辈能讲得出口,自是仙家本色。而和其他一些道家“仙人”们犹如泥塑木雕的神像一样庄严刻板的诗比起来,吕祖的诗读来更有一种神采飞扬的感觉。
吕祖这篇《答僧见》,大概可以算作是他的一个自况吧:三千里外无家客,七百年来云水身。
行满蓬莱为别馆,道成瓦砾尽黄金。
待宾榼里常存酒,化药炉中别有春。
积德求师何患少,由来天地不私亲。无家无业,无拘无束,三千里来去自如,如云如水,如鹤如松,七百年暑尽寒来。大道修成,瓦砾尽黄金,黄金皆瓦砾。美酒饱饮,君山为我枕,我枕是君山。品吕祖之诗,遥想吕祖之风采,焉能不心折神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