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犹豫了一下说：“没有结。”
“去接了啊。”
“推了好几次，老人家，硬是不肯收。”
“哪怕是人家，推了一万次。我们还是要结。如果结不了，我们的车子，就不能再动。”
司机脸上，很难看了。陈本虚知道，米主任的性格，是好犟的。
皮局长一时间，人就严肃了：
“这账，我们是一定要结的。人家三次不要，我们就要六次去结。人家四次不要，我们就要八次去结。我们这些做干部的，在老百姓那里，就要像是一个干部。走到哪里，人，都要干干净净，体体面面。那才像一个人。
“我们尤其要在钱财上，一定不要亏了人家，小本生意人的。我们比起他们来，只不过是在地板上，高了一张纸。将心比心，才是一个人，做人的根本。”
司机听了，只好赶快再下车去了。
车走了好几十里，局长才从沉思中醒了过来：
“这人生啊，太不容易了。那个时候，你们县里，报上来的一时间，就要毙掉了七个。
“那么大的数字，害得我，看了一天一夜的案子。感觉那样子，实在有点太多。人的脑壳，只有一个。只要一掉下来，那是补不上去的啊。
“才小小的一个县。我就说，不管是对是错。起码，也要少杀一点人吧。毕竟，这么多的人，只是为了一桩事情。”
“我晓得，就是那个流氓案。”
“结果一时间，大家同意了我的看法。就减去了两个。你这位同事的米姓儿子，在那一批人里，排在了第六位，终于保住了一条小命。你保住了人家的一条小命，就保住了人家的一个大家。”
“皮局长，你记性真好啊，记得这么一清二楚？”
“这是我恢复了工作之后，第一次讨论，这么大的案子。这也是我们，被赶到了乡下，才有了认识上的转变。才知道，农民啊，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以前不知道。”
“小学，中学，大学，工作。哪里有什么机会，让我们晓得。”
“你那一个看法，救了几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