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梁柱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要将殿中每一个人的脊梁都压弯。
高踞龙椅之上的天子李景庭,目光如鹰隼般缓缓扫过阶下鸦雀无声的百官,那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无形的涟漪:
“天灾肆虐,生灵涂炭。”
“众卿,有何良策?”
“谁来为朕,分此忧劳?”
回话他的,只有殿外呼啸的寒风,以及百官们愈发低垂的头颅。
龙椅上的天子指节微微收紧,殿中的空气几乎凝滞。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身影颤巍巍地出列。
须发皆白的丞相王允,躬身一揖,声音嘶哑而沉重,仿佛是从久远的岁月深处传来:
“陛下……老臣有本奏。”
他顿了顿,浑浊的老眼望向御座,一字一句道:
“自八年前,那三个‘不祥之子’降世,我天盛便连年灾祸,再无宁日。”
“北地旱魃,南国洪涝,中原地震……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的惨状,已非一日。”
“我天盛历经百年战火,方有今日之太平。”
“可如今……这太平,正被这无尽的灾祸啃噬殆尽!”
丞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决绝的悲怆:
“依老臣之见!”
“与其坐视国本动摇,不如当断则断!”
“趁此三子尚在稚龄,未成大患,以祭天之礼,焚之!”
“或可上安天心,下慰万民!”
话音落,满朝文武齐齐一颤,连空气都仿佛被这残忍的提议冻结了。
李景庭的目光从王允惨白的脸上移开,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一条条人命,而是一阵无足轻重的风。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针,扎进王允的心里:
“王丞相,你告诉朕……烧了三个孩子,天灾就一定能解?”
王允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李景庭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的冷意:
“若天灾依旧,那三位国公,是来向你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讨要儿子,还是……来向朕这个孤家寡人讨要一个说法?”
“还是说,朕现在就下旨,明明白白写着‘奉丞相王允之议,焚三子以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