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宋徽宗得知李乾顺的苛刻条件后,果然陷入了犹豫。
至于说岁币,他倒是没放在心上,大宋除了太祖太宗,哪朝没出过点岁币啊,对于什么宰相皇子为质子,那在赵佶心里根本就不是事,大宋不缺官,他也不缺孩子,他只是不愿尊称西夏为伯父,这一声伯父下去,这到死他都没脸了!
更不愿割让永兴军州,长安可就在此!
割让了,自己怎么办?
再迁都?
紫宸殿内的鎏金铜漏滴答作响,却敲得赵佶心头发紧。
窗外的暮色一点点裹住汴京的宫阙,可他眼前晃着的,却是之前那些党项兵杀到近前的样子,闻到的是那种呛人的血腥气。
他猛地攥紧龙椅扶手,看向一边的梁师成:“传朕旨意!封锁长安,凡擅开城门者,立斩不赦!”
话音未落,又急召回梁师成:“再发金牌,催种师中杀敌!告诉他,长安若破,西北危矣,大宋危矣!”
“陛下,皇子还在西夏营中……”
“皇子朕有的是!只要朕活着!”
长安城墙上,有童贯在守着,种师中留下了一万西军精锐,而后出城,直奔长安沣河畔,向着西夏冲杀而去!
这一去就是三天!
此时的沣河畔早已是人间炼狱。
浑浊的河水被鲜血染红,漂浮着断裂的枪杆与残破的旗子,连岸边的芦苇都挂满了凝固的血珠。
种师中勒马立于土坡之上,玄色披风被战火熏得焦黑,下摆还缠着几缕敌军的箭矢。
他麾下三万西军列成的方阵,像一块被狂风暴雨冲刷的顽石,士兵们的铠甲布满刀痕,有的断了手臂,有的瘸了左腿,却仍用残存的力气握紧兵器。
西军本是北宋西北的擎天柱石,常年驻守边疆与西夏周旋,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卒,可如今粮道已被截断三日,士兵们空着肚子厮杀,不少人怀里还揣着刚挖的野菜,嚼起来带着苦涩的泥土味,阵后锅里炖着的几匹马,马皮被煮得发皱,不说最后一点马肉,就是最后的骨头上都被啃过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