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中,大家都在进步——除了司马越。
从王桑的视角来看,晋军排出的是典型的雁形阵。
“头雁”五百人,长槊重斧、大盾重剑,气势汹汹。
“头雁”之后,又是三行大雁。
中间是千余长枪步卒,应是邵贼部曲银枪军无疑。
左右还各有二三百骑,牵马步行,稍稍落后。
第三排则是厚实的中军,足足四千余人。
再往后还有……
这个阵布得真是嚣张!
根本没把他们这两万人放在眼里,完全打着一股击破的主意。
第一阵冲不破,第二阵接着上。
第二阵还打不破,中军主力直接压上来。
总之突出一个猛打猛冲,立分胜负。
鼓声隆隆,一声声仿佛催命符一般。
“嗡!”方阵这边射出了大蓬箭雨。
对面举着大盾,勉力遮护。
至于抛射而出的,或许能造成一定伤害,但不多。
好在还有弩机,虽不多,但每一发射出,总能洞穿对面的重铠武士,甚至制造一条血路。
“杀!”对方加快了脚步,猛然冲了上来。
百名弩手散在两侧,连连施射。
“哚哚!”大部分弩矢为己方盾牌所阻,但大阵之中依然有不少人惨叫着倒下。
第一排的长枪手已经把枪放平,随时准备刺击。
但对方毫不畏惧,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了进来。
“嘭嘭!”长枪刺在大盾之上,不断发出声响。
对面的盾手铆足了劲,用力往前顶。
长剑手高举重剑,完全放弃了防守,用力劈斩而下,制造了一大片腥风血雨。
还有人拿着长柄斧,直接朝人脑袋、胸口砸去,劲道之大,令人咂舌,仿佛他们已在家中独自习练了千百遍一样。
木棓其实也不差,上粗下细,头部还有尖刺,当它们带着呼啸的风声扫来时,往往能撂倒好几个人。
只一合,最前面的一排人就成片倒下。
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那五百人就像是锋利的尖刀,直接扎进了己方柔软的腹部,划拉出了巨大的伤口。
更可怕的是,这把刀还在不断地往里钻,即便付出巨大的伤亡,也要反复撕扯、搅动,将伤口不断扩大,让伤者流出更多的血。
王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喉咙不自觉地干咽着。
他知道邵贼排在前面的定然是陷阵死士,战力强横,但他顶在前面的也是老手精锐啊……
阵型竟然被直接打凹了进来,这他妈怎么回事!
他当机立断,在接战不过一炷香的时候,就派出了预备队。
预备队一共两千人,离开大纛之后,为了快速前进,分成了两部分,从两个小阵之间的间隙内前出,打算侧击晋军的陷阵死士。
但就在他们闷头赶路的时候,晋军第二阵已跨过短短五十步的距离,骤然杀至。
布于两侧的虎贲督骑兵立刻出击,顶着箭矢,不顾伤亡,一头撞进了正在前出的敌军预备队之中。
战场之上人仰马翻。
虎贲督骑军固然被步兵限制了速度,冲不起来,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有力阻止了敌军预备队的前进。
金三统率的一千二百银枪军士卒加快脚步,顺着府兵们打开的缺口,一拥而上。
战机稍纵即逝,有时候争的就是那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