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此刻再如何掏心掏肺地劝你,即便你此刻一再向我保证以后如何谨小慎微……可下一次,你还是会将这些劝慰、这些承诺,抛诸脑后。既如此……说了也是无用。”
姬无盐一噎……的确如此。
她低头,又开始踢那一颗小石子,左脚往右踢,右脚便往左踢,看起来有些无聊。
半晌,低声说道,“所行非坦途,怎敢累及他人。”
“他们视你作亲生孙辈,不怕被累及,只怕你此生颠沛无坦途。”
左脚踢猛了。
那颗小石子一下子弹进路边还未来得及整理的草丛里,消失不见。没了东西来转移注意力,突然就局促到手足无措起来。
“我……”
她张了张嘴,却始终无法为自己辩解。
若是平日里再努力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让那么多人忧心?若是往日所学再勤加练习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在变故来临之时,手足无措?
可她……到底是惫懒了。
身为太子妃的姐姐、江南首富的兄长,还有隐世部落姬家数百年的底蕴,这些身外的虚荣,构筑了心底的安全感。曾几何时,她以为,她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看最美的景、去品最烈的酒,纵情山水间,逍遥又快活。
至于那些需要每一日每一日花漫长的时光来精进的课程,枯燥又乏味,不学也没什么的,不是吗?
可……
“从那一日开始,我总睡不好,一夜一夜地做梦,梦到那张薄薄的信笺……梦里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念那些字。古厝,我……我不知道我的余生之中,还会不会有这样天塌地陷的时刻,我只是想……若是真的还有,那我也永远不再有那样的无措。”
她低着头,言语之间还带着几分斟字酌句的迟疑,轻声说着可能从未诉于人前的悲伤和因此衍生出来的坚定。
古厝看着这样谨小慎微的、甚至是如履薄冰的姬无盐,心底微微抽搐,垂着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终是缓缓放下了,“不用担心……我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