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齐明显不信,笑着摇头,“风尘居是咱们城中最大的酒肆,姬姑娘又是管事重金请回来的琴师,若说这酒肆里的姑娘滴酒不沾的……本公子可不信。想来,是姑娘还记恨本公子当中意欲揭你面纱的孟浪之举……”
说着,叹了口气,倒也没强迫着人喝,只慢动作一般地极缓地、极慢地搁下了手。
酒瓶瓶底堪堪触及桌面,姬无盐就端着酒杯伸了过去,盈盈一笑间,仿若尽释前嫌,“杨公子都念念不忘的酒,小女总要尝一尝才好。”又娇又俏,一双含情眼里媚态横生而不自知。
已经半起了身准备倒酒的李裕齐就在那样的眼神里,蓦地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酒瓶脱手落在桌面,又从桌面滚落在地,瓷瓶碎裂,秋清酒流了一地。
不大的屋子里,酒香四溢。
杨少菲和百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地一动不敢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成了自进屋之后第一个眼神上的交流,然后又各自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安静、沉默、压抑,这样的气氛有种一触即发地危险。
只是除了当事人之外,并没有人那根导火索在哪里,于是愈发明哲保身地保持了沉默。
“呀!打翻了……”姬无盐似是被瓷瓶落地的声音给吓到了一般低声惊呼,“可惜……闻着好香。”
她是全场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人,也是看起来格外在状态之外的人,后知后觉地发现众人的异样,“你们……怎么了?”
惊呼一出口,眼底神色一变,彼时的娇俏、缱绻尽数散尽,气韵之间竟似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李裕齐猛地回神,大吸了一口气。
他竟是无意识间憋着呼吸憋到了现在……鸢儿……
再定睛一看,却又觉得不过是眼睛轮廓有三分相像罢了,神韵却又截然不同。何况……自己是亲眼看到那人最后是什么模样离开的,送去皇陵的棺椁封地死死的,如今怕是……
李裕齐站直了身子扯着嘴角自嘲,半晌,缓缓坐了,也没顾地上的一片狼藉,又打量了下姬无盐,“姬姑娘的眉眼……酷似我的……一位故人,一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