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抱着膝盖低头看自己的脚尖,阳光落在鞋面上,锦缎闪着微光,她眯了眼,眼底含着笑,“他第一次表达想要,是在我教他习字的时候,他指着寂寞的寂,小心翼翼地问我,说可不可以姓这个……在此之前,他没有名字,外祖母唤他小风,希望他跟风一样自由。我知道,他真的想要姓的,是姬,可他不敢说。”
就像方才,明明很想要吃松子仁,可沈洛歆不剥,他也不说要,也不会伸手去拿沈洛歆抱着的那只碟子里的松子。
即便他的世界足够大,他却给自己划了一个又一个不能踏足的禁忌之线。
不越雷池一步。
一个过于乖巧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孩子。
姬无盐脚尖轻点,仰面看白行。因为迎着光,她微微眯着眼。她同白行道谢,“谢谢。”哪怕再微小的善意都值得被感谢,压死骆驼只需要一根稻草,而让一只蜗牛愿意自己走出它的壳,需要足够的安全感。
突如其来的严肃让人有些不适,沈洛歆一巴掌轻轻拍向姬无盐的脑袋,调节气氛,“你怎地不谢谢我。我对那小子也很好呀。”心底却微微地疼,原是那样的孩子……
“说什么谢不谢的,真见外。”白行扯扯嘴角,在方才寂风坐过的小矮凳上坐了,有些吃味地控诉,“我瞧着他对三爷倒是熟络,连外号都起好了。这燕京城怕是头一份。”
姬无盐蓦地一愣,后知后觉地蹙起了眉,半晌摇头笑了笑,“兴许,是因为三爷够好够热心吧。”
说完,自己也不信,甚至因为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浑身一哆嗦——恶寒。
白行更是见鬼了似的,热心?!谁?!宁修远?!自己才离开几日,这世道怎地如此诡谲到令人觉得陌生?
宁修远其人,白行承认他厉害,往前数百年、往后数百年,兴许都出不了第二个宁修远,可这也改变不了他不是一个好人的事实。白行百思不得其解,又坐了一会儿,嗑了一会儿松子,才神神叨叨地离开了。
离开后也不急着回府,直接转道去了宁国公府。巧了,就在国公府门口遇到了宁修远的马车,省了通传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白行的错觉,总觉得席玉看到自己……像是有些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