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大半数的人都围在姬无盐的院子里。
岑砚蹲在廊下,专心致志地刻他的木雕,这些时日下来,木雕渐渐现了形,看起来是只猫头鹰。
寂风喜欢,便每日里守着、催着,生生将兴之所起的爱好变成了不得不为的差事,以至于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岑砚见了寂风就溜。
古厝还在鼓捣他的花花草草,温润雅致的男子,鼓捣起泥土来,也是画一般的景致。姬无盐支着下颌,啧啧的摇头晃脑。
“瞧什么呢?”古厝偏头问她,含着隐约的笑意,即便是蹲在地上鼓捣花草泥土这样的事情,他周身的气质也是干净的纤尘不染,便是握着铲子的指尖,都未曾沾到丝毫的泥土。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贵公子般的人……
姬无盐摇头,“只是在想,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做的、或者说是做地不好的……古厝,其实,做纸鸢,也难不倒你的吧?”
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人真的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好?可眼前这个人,多年相处,唯一一次推脱不会的,就是那次做纸鸢。可如今看来,大抵不是不会,是当时分身乏术吧。
“什么都会一点。”古厝敛眉轻笑,将手中的兰花又扶正了些,低了头轻声细语,“也都不是什么难事,耐心些,多学几遍,也就会了。”
唯一不会的……无人所见的角度里,眸色颜色渐暗。
“姑娘为何要将刘二送回去?”昨日冒雨驾车将人丢在郡王府门口的就是岑砚,只是他有些不明白,雕着雕着,愈发地想不透,便问,“其实就算刘二清醒着站出来指证郡王府也是无济于事的,毕竟……若是真的有证据,大理寺也不会查了这么久连点头绪都没有了。”
“我知道。”
姬无盐看着古厝手里那盆兰草,细细长长的叶,带着青翠蓬勃的生命力。她喜欢兰,却不是因为文人墨客笔下所谓的“高洁”、“君子”,只是单纯喜欢,它简单又蓬勃的模样。
简单,于人世间,总显得过于难能可贵。
她说,“人言可畏。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大理寺的人自然不敢乱说一个字,可……疯子就不一样了。有时候,正因为他是疯子,说的才是真话。”
“无人敢信又如何?无人站出来指证又如何?怀疑的种子既已种下,迟早会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