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凉了。
瓷器本身冰凉的触感便透过指尖一路蔓延开来。
有些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又太难。
他们兄弟三人,彼此信任,却又并不过多干涉对方的行事方法和所行目标,可若是真的细细考究起对方的行事,都多多少少带着些并不光明磊落的方式。
可如此,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是互相信任的一家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手足相残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在同样理智清醒的他们身上。
指尖摩挲着光滑冰冷的瓷器,他没有去看姬无盐,只看着杯中很细小的茶叶碎片,他说, “丫头,你该明白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适用于很多地方,包括人与人的相处……所谓坦诚,很多时候其实并不是信任的基石,它一样有可能是信任的绊脚石。”
姬无盐直直看他,没有半分避讳,“若是我,我能接受所有的真相,却接受不了不清不楚的信任。看来,今日宁大人所行,注定要失望了。还是请回吧。毕竟……我是伤患,白日里就要应付各路神仙,晚上总是要休息好的。”
方才一口一个“宁修远”,这会儿倒是有些翻脸不认人的绝情来了。
这丫头年纪虽小,行事却远超同龄人的果断,甚至有些快刀斩乱麻的飒爽来,半点没有拖泥带水。
就好像,一切的权衡都有一杆秤,行事也有原则,值得,那便应,不值得,那便斩。
看起来果敢,实际上……更像是个,懦夫。
她固守着她的原则,就像在她的世界边缘,建起一道又一道的高墙,未经她的允许,谁都休想踏进一步。
她看似温和,实际上从未接纳。
“姬无盐……”他弯腰,贴近她的耳畔,于这夜深人静里,仿若情人之间的交颈呢喃,“姬无盐……你问我图什么,可我若告诉你了,你就会懂吗?姬无盐,若是某一日,你为我走出来了,或者,你请我走进去了……届时,我再告诉你,我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