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烛火已熄,月色打在院子里,在窗棱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风影影绰绰的舞。
耳畔,是他的呼吸。
姬无盐侧身打量他,黯淡的光影中,一张近乎于完美的侧脸,是明暗的分界线。他睡得很沉,也很规矩,双手交叠搁在胸口,一动不动,只眉峰微微拧着,似乎睡得并不舒坦,看来……那些酒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了。
他张了张嘴,细语呢喃说了什么,姬无盐听不清楚,微微凑近了些,对方身体的温度传递过来,有些灼人,姬无盐伸手探他额头,竟是滚烫一片……当下一惊,起身下床去准备凉水帕子,他似是被身边的动静惊醒了,却又没有完全醒来,梦呓清晰了些,唤着“宁宁”。
子秋这会儿定然是睡了,陈老那边她也不愿去麻烦,何况来来去去的动静大了,府里的下人难免有那么一两个嘴碎的,届时宁修远留宿她屋子里的事情传出去,不仅自己难为,宁国公府那边也不好做。
于是她便只好亲力亲为,发汗的药喂了下去,他嫌热,一会儿便掀被子,一会儿便掀被子,姬无盐只好守着,一刻钟换一次帕子,一直到天都快亮了,瞧着他热度下去也睡安稳了,才迷迷糊糊地趴在床边睡着了……
……
这一觉对宁修远来说,睡得极其漫长,想醒又醒不过来,睡又睡不踏实,一直到院中传来说话声,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昨晚说的早朝,不过是藉口,小丫头彼时羞怯,心思没那么活络,自然就想不到他这几日还是“重伤”之人,哪里需要早朝……宁修远正欲转身看向身侧,突然察觉到外侧手上的重量,偏头看去发现小姑娘枕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睡了,边上摆着铜盆,好几块帕子,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昨晚自己发热了。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旁人喝多了、喝醉了,是抱着马桶一吐为快,到自己身上却是发热头疼,是以,他说他喝多了夜间难受是真,不过倒也不是每次都如此,睡一觉醒来便好了,也看过大夫,大夫说体质问题,没什么大碍。后来想着自己通常也不喝酒,便也未曾去管,没想到这次累着了这丫头。
他坐在床上垂眸看着,小丫头睡地很沉,半点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他悄悄起身,抱着她去床上睡了,她只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朝着里头继续睡,一点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