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
“嗯。”上官楚指尖玉球转地飞快,脸上半分笑意也无,一双眼睛在太阳底下看起来像是最美的琥珀,他说,“我知你同陈老亲厚,他不愿做的事情,你便是费劲了心思也要替他挡着。可是丫头……你还太年轻,不懂人的口是心非、近乡情怯呀。”
姬无盐明显不信,“我问了他许多次,他都说不见……这有什么好口是心非的?他同我近什么乡怯什么情呀?”
“哎……”上官楚微微叹了口气,招了招手,看着姬无盐上了台阶才倾身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失笑,“你呀,聪明归聪明,人心细微处,你却终究不懂。陈老待你如至亲没错,但也正因为待你如至亲,才不想将那些兴许他自己都还没想明白的、人生里最不堪的那段过往无遮无拦地搁在你面前。”
“他想成为你的依靠,却绝对不想成为你的负累……”上官楚重新靠向墙壁,“庆山这人呢,和谁的话都不多,许多事连我都未曾说过……却和陈老有过一些交集因此产生了一些默契……所以,我让他去试试。”
姬无盐还沉浸在所谓的“近乡情怯”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呆问道,“试什么?”
“傻丫头……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你的观点始终是不同的。我觉得他应该去见一见陈家的一些人,譬如,陈一诺,这人虽然不大聪明,但胜在没被陈家养歪,还算周正。这样的人,知道真相没什么坏处,最主要的是……我觉得他应该去聊一聊,和血脉之源的小辈们聊一聊,得到认可、得到共情,如此,他才能真正放下那些过往。”
“不曾上药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并不一定就会痊愈,很可能死死捂着,反倒流了脓日渐溃烂。你以为他答应了你治他自己的旧疾,便是搁下了?他不过是不愿你日日搁在心上担心着罢了。”
秋风起,阳光之中都带着几分舒爽的凉意,明晃晃的太阳被婆娑的树枝分割成了细碎闪烁的金芒打在眼底只觉得晃眼。
姬无盐站在廊下,站在光影分割处,微微眯了眼,若有所思。她自诩聪慧通透,也自诩开诚布公,却从未想过……对方更细微处的心思和为难。
她点点头,“这一点上,我始终不如兄长。”在人情世故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上官楚,到底比她更懂人心。
“私心里,我倒是希望在这一点上,你永远不必及我分毫。”上官楚拍拍她的脑袋,转了话题,“临行前,外祖母知我要来,写了封信让我转交给白老夫人。这两日你安排一下,随我一道去白家拜访一下白老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