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道,“我同你说过多少次,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往日里由着你追着宁家三子跑已经是对你最大的纵容了,母亲彼时也觉得,宁家幺儿、天之骄子,同你的确般配。可你当明白,今非昔比……你若再如曾经那般,便是有失体统了。一国郡主有失体统,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面、尤家的脸面,也是整个皇室的脸面,可明白?”
并未上挑的话音,听起来无奈又纵容着的样子。
尤灵犀却知道,这对母亲来说已算“疾言厉色”。
鲜少的疾言厉色。
脸面、脸面,永远都是脸面。
彼时愤怒于这桩婚事,也不是因为真的心疼女儿,只是觉得一国郡主与陈家联姻,算是下嫁……很丢脸面。
脸面当真是……比什么都重要吧。
尤灵犀这般想着,背在身后的手缓缓落在身旁,低头扯了扯嘴角,“是……女儿晓得了。”这是她最后一点期许,到底是破灭了。
垂眸,低头,她缓声恭送,“母亲慢走。”
长公主缓缓点了点头,又轻描淡写地看了眼尤灵犀,才收回目光转身款款朝外走去……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她也不介意,仍然步履从容不疾不徐,连提一下裙摆的动作都没有。
尤灵犀目送着她离开,门外候着的丫鬟眼尖,看到她垂在身侧的葱白指尖染了血色,当下一惊,“郡主!您的手……”
这才觉得掌心微疼,抬手看了看,赫然四个清晰的指甲印记,许是太过于用力,掐破了皮肤,血迹沿着纹路晕染开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郡主怎的如此不小心,长公主若是知晓,岂不是要心疼?奴婢这就去给您拿药箱包扎!”说着,急匆匆地转身入内,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舒痕膏……对,舒痕膏,奴婢记得还有呢,奴婢这就去拿!”
徒留尤灵犀,站在回廊之中,看着院中雨水如倾盆之势,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心疼吗?
郡主之尊、千金之体,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东尧上下极尊贵的、独一无二的姑娘,加之父母疼宠,越发得要星星要月亮,家中也无一不应……渐渐长大之后,她才明白,这样的叫作宠,而并非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