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无奈地摇摇头,“平日里也是看着一通透的老爷子,怎么这会儿就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呢?”
陈老脸色一虎,一巴掌拍她脑门,和拍灰尘差不多的力道。姬无盐嘻嘻笑着,继续说道,“愿意接纳是一回事,真正接纳,又是另一回事。这之间,有相当漫长的一段时光……就像,你是进入姬家大门的第一天,就觉得自己是姬家的一员吗?你是见到我的第一天,就把我搁在心尖尖儿上了吗?”
“相同的,陈一诺如今待您,未必不曾掺杂了些许的私心,兴许是因为之前的出言不逊而产生的愧疚、兴许是想要了解更多的真相……老爷子,别的姑且不论。您既然用我和他们作比较,这一点,我便觉得很受伤,我陪着您多少年,他们陪着您才多久,您就想要像重视我一般地,去重视他们?”
小姑娘瘪着嘴,似是吃味,眼底却干干净净的,映着秋日高远的晴天白云。
陈老看着这双眼睛,看着这双年轻的眼睛里一年一年苍老下来的自己,突然就释然了……是啊,一时间钻了牛角尖。
活了大半辈子了,竟然还没有一个小丫头看得分明。
他笑着摇摇头,伸手摸摸方才自己拍过的地方,像是安抚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不会。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比你更重要……你这丫头……唯有你……必须健健康康、安安全全的。”
说着,又轻轻叹了口气,“倒不是如何接纳、如何重视他们,说到底,大概是……不想欠陈家任何一点点吧。”但凡受了一点好意,就想着还回去。
那孩子的确是不错,但……事涉陈家,他总是不够理智、不够豁达,下意识一毫一厘地想要算个清楚明白,可人情往来人际交往这种事情,又不是明码标价,如何折算?到了最后,便是自己冲着那死胡同一撞再撞。
小姑娘嘻嘻一笑,“我知道!”
明眸皓齿,眼底是碧空如洗。她笑得一脸的理所当然,“所以我才给了他一罐舒痕膏。”
陈老微微一愣,眼底诧异一闪而过,半晌,眯着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