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帝王还微服私访呢,并不能因着对方隐瞒了她自个儿的身份就指责她来这燕京城就是有所图谋。
“巧言令色。”李裕齐咬了咬牙,目色愈发冷沉,显然耐心已尽,声音都比方才用力了几分,“云州姬家,手握江南半数财富,富可敌国。姑娘何故千里迢迢来燕京城挣这点蝇头小利?在云州无论做个什么买卖,不比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地经营一家酒肆来得更好更挣钱?”
“太子殿下想必还不知道,姬家规矩多,像我们这种姬家旁支的子女,是不能定居于云州的。”她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言语间却带着几分骨子里的年少轻狂,“我自诩天资聪慧,自觉若是生在嫡系一脉,这少主之位也是能坐一坐的,偏如今那位,也只是个旁支……那为何就不能是我了?我便是要让老夫人看看,离了这姬家荫蔽,我能做得比她更好!”
似是戳到了小姑娘的痛处,原看起来游刃有余、无懈可击的防卫,突然就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破绽。
李裕齐眉梢微微一抖,嘴角便缓缓勾起了——对方既已非无懈可击,那就不足为虑了。
最后一缕晚霞终于沉落于遥远天际,整片天空都只剩下了黯淡灰蒙的色彩。李裕齐低眉看着早已重新收拾好了表情的姬无盐,此刻对方和平时并无二致的模样于李裕齐来说,却多了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他舔了舔后牙槽,慢条斯理地提醒对方,“这云州姬家也就是以讹传讹传得唬人罢了,要说这世家……燕京城里也不少,就算同为江南,这不,陈家也算是实力雄厚的世家,谁家没点儿古古怪怪的规矩,但要说这规矩……可不就是立着让人给破的嘛!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规矩都只是纸老虎……无盐姑娘可明白这句话的道理?”
很明确地煽动和拉拢。
也是很明显的试探。
李裕齐能走到今日,靠的也绝不仅仅只是左相的帮衬。这些年他在朝中有自己的势力、在民间有较好的声誉,这些也是他自己费心经营。不知道躲过了多少次明枪暗箭的人,自也有他自己的警惕心。今次若是姬无盐轻易地答应了自己的煽动与拉拢,那只能说明方才那一丝显而易见的破绽真的只是对方故意为之……
毕竟,他们之前多次剑拔弩张,毕竟,自己针对她安排了几次暗杀毕竟,此刻风尘居的姑娘、管事都被他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