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院中景色被雨水冲刷了一遍,污垢洗净,像是重新着了一遍色似的。
打在院子里的雨水声,渐渐变得细小而遥远。他想,若是自己一早发现其中蹊跷,如何都是要将姬无盐早早扼杀了才是,如何都不会任由她在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这么久……可是那个女人太能伪装,在她第一次夜闯东宫之后,自己明明已经快要触及真相了。偏,又给她溜了。
“殿下。”管事前来通传,“灵犀郡主来了。”
尤灵犀?这种天气她来这里做什么?李裕齐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想接待一个被宠坏了的小郡主,何况,若真是什么好事,想必她也不会这样急吼吼地来,正要说自己早上淋了雨染了风寒不便见客,就见对方已经提着裙摆跨进门槛,身后跟着举着油纸伞的丫鬟和亦步亦趋的门房小厮。
李裕齐的脸色,似是一下染了这秋雨,透着凉意。
“灵犀来啦。”他说,眼神看向门房,勾着嘴角笑容森凉,“瞧这些个没眼力见的。郡主殿下大驾光临,也不知道提前通传,好让本殿下出门迎你。”
门房小厮无声跪下,他也不是不想拦着,可即便是殿下也不好直言呵斥的郡主,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如何敢拦?左右不管怎么做,都是挨骂的份。
这一点,李裕齐自然也清楚,他本就不是呵斥门房,不过是借机敲打尤灵犀罢了。见对方跪在门外雨水之中,头发丝儿都湿嗒嗒贴着脑门的狼狈模样,没什么耐心地摆摆手,让人退下了,然后才看向脸色明显不愉的尤灵犀,开口问道,“灵犀过来,所为何事?”
尤郡主没说话,更没有替被责罚的小厮说话——这搁在以往,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她把丫鬟留在台阶下,挺着笔直的脊背目不斜视进了屋,自顾自坐了,才看向李裕齐,问,“殿下,之前在尤家,听了几句下人之间的闲言碎语,觉得纳闷,来找殿下问问情况。可否……请殿下,摒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