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远转身看过来,提醒他,“你方才说,若是之前的我,这样的托付你不会开口。所以,之前的我,和如今的我,有何区别?”
“哦……”沈谦似乎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悬着一颗心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他笑了笑,眉眼温和间还带着几分释然和欣慰。他想了想,才道,“大抵……就是神明与凡人之间的区别吧。”
在宁修远些许不解的眼神里,沈谦解释道,“之前的三爷,像是不知人间烟火的神明,神明完美,却没有凡人的情感,若我贸贸然相托,在你眼里大概就是我有病、脑子有病,冲动无脑。而如今……虽然你还未曾为人父,但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这种冲动的、不理智的、看起来很傻却又无悔的决定。”
搭在门闩上的手微微一颤,十指连心,那颤意牵着心脏亦是轻轻一颤,像是琴弦轻拨,微疼。半晌,宁修远低低说了声,“多谢。”然后开门,下楼,吩咐了小厮又沏了一壶茶上去。
他没有说谢什么,沈谦自然也不会知道他的这些话像是投入池子的巨石,便是经年累月,宁修远偶尔想起,仍觉阵阵涟漪泛起。
宁修远知道那些话都是真的,他也惊叹于沈谦的敏锐,不可否认,若是在此之前,沈谦将此事托到宁修远跟前来的话,宁修远只会同他分析进与不进大理寺的利弊得失,然后告诉他,聪明人到底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在遇到姬无盐之前,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会冲动、不会鲁莽、不会感情用事……设身处地,即便是父母兄长遭遇此事,那个时候的他大概也不会失去理智,他甚至觉得这才是对亲人的信任,信任他们能保护好自己。
可姬无盐不同。
那个小小的身体里,有着利弊之外的热血与冲动,有着天地无畏的鲁莽与不理智,大概,这就是小丫头最初吸引自己的地方,无知无觉间,甘愿沉沦。
弃神位,作信徒。
阳光带着晌午的暖意,洒在头顶。宁修远站在风尘居的门口,闭着眼仰头迎着日光,眼睑之中明晃晃的一片,他便于这明亮的暖意里,勾唇一笑,恣意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