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那孙儿先回去了。您也早些歇息,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白行正儿八经地劝,“不管表兄变成什么模样,也不管表兄如何旁敲侧击心思深沉目的不明,但您总归是他外祖母,他总是向着您的,再说,他遮遮掩掩的,不也是怕您不高兴怪罪他嘛!”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她仍是不解,疑惑问他,“你为何要骗他你父亲昨儿个出去喝酒了?你莫要同我说你不晓得、忘了,往日里你这么说便也罢了,昨日你爹的晚膳还是你给送去书房的,这你也能忘?”
原是小厮的活,偏偏昨日不知这孩子抽了什么筋,非说要自己送,这父子俩平日里实在不算是很和睦的关系,害得老夫人还以为这小子又在外头惹了什么祸提前讨饶了似的,如此说来,从昨儿起这孩子就不对劲了?
白行却笑,“真不记得了……你知道的,老头子的事情我不上心。”
只是和方才的恣意风流不同,这会儿笑得一脸从容又赖皮,俨然一副“我就不告诉你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混账得很,说完,摆摆手就出去了,手背上红彤彤得很明显。
老夫人一噎,又无奈又好气,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暗忖,这父子俩虽然不对付,但脾气却是一样的,执拗起来旁人真的是半点奈何不得。
最后一点暮色终于褪去,弯月悬于树梢,嶙峋枝丫间寒意料峭。
身后是白老夫人院子里的微光,光线橙暖昏暗,影子打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孤身对影成双,白行背着手站在院外,抬头看月,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昨日给父亲送晚膳,真的只是心血来潮,却于书房外面听到了父亲议事,说是如今太子被禁,东宫失势,原以为身上桎梏终解,没想到平阳郡王一着得势,竟是暗中忌惮他这个舅父,处处掣肘。
同僚便言,知人知面不知心,总之仍然小心谨慎着些云云。
朝堂上的事情,白行不懂,只是朝野上下都知道,平阳郡王待这舅父有多好、待这外祖家有多亲厚,不管是朝堂还是私下,从不论君臣,只论亲族辈分……白行自知能在燕京城横着走,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拥有身为皇后的姑母、以及身为郡王的表兄。
昨夜也是这样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