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难怪之前觉得这屋内凉气嗖嗖地吹着脖颈子,李裕齐搁下手中茶杯,目光落在那只眯着眼像是睡着了的猫儿身上,馅饼还是馅饼,在看不出任何变成陷阱的迹象之前,他实在没有说服自己拒绝的理由。
为人应当谨慎,却不该过于胆小瑟缩,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危险都不敢涉足,
心下已有决定,他亦起身作揖回礼,笑容都轻松了几分,“如此,日后就麻烦姑娘了……今日多有叨扰。”
姬无盐抱着小鸢将人送到门口,又承诺这两日间就将目前为止的药方整理妥当送至平阳郡王府之后,才目送李奕维迈下台阶走向早就候在门口的马车上,正准备转身回府,就见李奕维突然转身看来,目光明显落在自己手中舔着爪子的猫儿身上,欲言又止。
姬无盐看向手里的猫儿,轻笑问道,“郡王殿下似乎……见过小鸢?”
每每听她说起“小鸢”二字,不知怎的,总觉得不像是叫猫,倒像是称呼那位早已故去的太子妃似的。李奕维摇摇头,将这古怪的念头也甩出脑海,才温和说道,“未曾。只许久之前在母亲宫中见过一只白猫,浑身雪白,却也有这样黑色的爪子,母亲甚是喜欢留在身边养了几日,只没多久之后,便不见了,是以本王方才不免多看了两眼……告辞。”说罢,略一拱手,便直接扶着车门上了马车离开。
太阳被云层遮住,天色渐渐阴冷了下来,冬日的寒意一阵阵涌上来。
起了风,冬日的寒风吹得人心口都泛冷。姬无盐低着眉眼轻轻摸着手中猫儿,“沉了些,厨娘这阵子又偷偷摸摸给你喂了许多吧,再吃下去,便该抱不动你了。”那猫冲着她叫唤,只极其敷衍,唤了一声,又一心一意地舔着自己的爪子,不知是不是留了小鱼干的余味甚是香甜。
姬无盐站在大门口,想着方才李奕维的那番话,半晌,懒懒笑着轻声呢喃,“他不让你养,你倒好,直接送去了皇后身边……他若是知晓定又要恼你,性子还是这般的倔,假装服个软不会吗,非要对着干撞得头破血流。他们都说你温婉,我瞧着也是个死性子倔脾气……”此话没头没脑的,看着像是对着猫说的,却又觉得并不是在说猫。
一旁门房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缩着脖子作鹌鹑状。
姬无盐就这么懒洋洋地抱着猫儿转身进门,只脸上笑意在转身之际已经完全不见,一双眼睛在阴影下黑得像是冬日深夜的海面,深邃阴冷无风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