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重礼,两人虽亲厚,但往来礼节上从不曾亏了半分,但凡自己送了礼物过去,也一定会让嬷嬷亲自登门回礼。今日这般略显仓促失礼的行为甚是反常,于细枝末节处都透着一股“我有急事找你,但不好明说,你若是能来就赶紧来吧”的意思。
这般想着,姬无盐收了帖子起身,脚下却是一阵细密的刺痛——坐久了,腿麻。
她一手撑着椅子,提了提麻木的那只脚,吩咐门房先去知会一声嬷嬷,“你且先去同嬷嬷说一声,我披件外袍就来,请她稍等片刻。”
门房小厮颔首称是,下去了。
姬无盐环顾四下,也没瞧见子秋,附近也没什么人声的动静,想着白老夫人估计着急着,于是便自己披了衣裳随意地挽了挽发,出门去了。
马车上,嬷嬷热情地连连道谢,又请姬无盐去了白家之后一定要好生劝慰这对倔脾气的祖孙俩。只是当姬无盐问起具体的事情时,嬷嬷却又只是心事重重地无奈叹气,说了句,“公子也不知怎的了,往日里在家里胡闹胡闹便也罢了,如今竟起了离家的心思,老夫人如何能肯?这不,就给闹上了。”
姬无盐寻思着这阵子白行没怎么来找他们吃饭喝酒的,便只笑着宽慰道,“他的确是玩心重些,这阵子兴许是憋坏了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嬷嬷却叹,“不是那回事……是……哎!姑娘您自个儿去了便知晓了,只是您可得劝着些。咱们老太太就这么个大宝贝孙子,平日里虽也挥着拐杖追着打的,但确确实实是当命根子一般宠着护着的……哎!”连连唉声叹气、捶胸顿足的。
姬无盐不知具体情况,也不知从何劝起,只应声道好。
一路随着嬷嬷到了后院,才知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白行跪在院子里,直挺挺的,完全没了往日的嬉皮胡闹,老夫人板着脸、拄着拐杖站在那里,一旁摆着一张雕花大椅,她也不坐,只()
一边锤着拐杖一边骂,“往日里你如何胡闹我都由着你了,你不喜入仕当官,我由着你,你要做个闲散公子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我由着你。你不娶妻、不生子,我也由着你!如今你说你要出去走走散散心,我也允你……可你自己说说,你说得那是什么混账话!三五年?什么样的心你需要散个三五年?!”
白行跪着,一声不吭,像一截没了魂魄的木头桩子,顽固又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