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沉的天色,开始飘起了碎雪,雪花也不大,被风裹挟着上下飘飞,许久也不曾坠地,落于脸颊微微的凉。
沈谦跪在许四娘面前,连声音都没了,只怔怔抱着对方出神,像是灵魂出窍一般,许久,才偏了头看向倒在一旁早已没了呼吸的桑吉,讷讷问道,“是他吗?是东宫的人吗?是我同你说的那些东西吗?”声音很低,散在风里,几乎听不清。
姬无盐站在一旁,低低应了声,“嗯……有一部分原因。”关于宝藏之事,她听沈父说过,据说那是一笔数量之巨的武器、铠甲、金银财物,祖父便是带着这些东西去江南组织了一支军队。只是,成果如何,姬无盐不知道,沈父也不知道,而李裕齐甚至不知其中有沈家的存在。若非如此,这样的悲剧可能一早就已经发生了。
“那剩下的另一部分呢?”
姬无盐紧了紧指尖,垂着眼眸咬着嘴角,沉默。宁修远看了眼姬无盐,代为开口说道,“为了让牵涉其中的沈姑娘没有后顾之忧,也为了保护燕京百姓远离一个残暴不仁的君王……自缢了。”他避开了上官鸢的事情,一来,不愿让今日一切看起来像是上官家拖累致使双方心生隔阂,二来,也是不愿再提旧事让姬无盐愈发惴惴难安。
他没说节哀,这样突如其来的生死面前,所有的宽慰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沈谦单手抱着许四娘,一手就着袖口小心翼翼地擦着对方身上的血迹,表情怔怔的,也不知听见了没。
他擦得很仔细,动作很是轻柔,像是对待他这辈子最宝贝的诗词般珍之重之,细碎的雪花落在许四娘的脸上,他看着那片久久不化的雪花,轻声说道,“四娘……你看,下雪了。往日我拉着你赏雪,你说这是酸腐文人才会做的事情,太矫情,倒不如围着炉火喝喝酒吃吃肉来得畅快。四娘,我带你回家,回咱们自己家……我瞅着你院中那棵梅花开得甚好,咱们坐在下面一边喝酒吃()
肉一边闻香赏雪,定是极好的。”
他的声音很轻,散在风里,像是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