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能算是暗示了,几乎就是明着告诉他,这皇位是他李奕维的,这天下也是他李奕维的,国之储君——易主了!
心跳如擂,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明显失态地看向一旁张德贤,近乎于无助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张德贤一如既往像个没脾气的弥勒佛,只这次似又不同,他像是一边笑着一边点了点头,点头的弧度并不明显,李奕维也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像他同样不知道皇帝说这话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还是只是心血来潮……他甚至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理智告诉他,不可能是假的,毕竟东宫犯下罪行累累,其实早已无力回天,他是皇帝别无选择之后唯一的选项了。可理智之外,他却又觉得忐忑——这些年失望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天上突然掉了个馅饼正中他的脑袋,他都得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捡起来。
“怎么了?”皇帝掀了眼皮看他,问道。
李奕维看向皇帝,这些时日下来,皇帝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瘦下去了,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层皱巴巴的皮裹着一副骨架子,掀了眼皮看过来的时候看得到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眶,眼眶里的眼睛都浑浊了,盯过来的时候不知怎的,有些渗人。
也有些陌生。
行将就木……他蓦地想起这样一个词来。
皇帝的日子不多了,也许即便是姬家传闻中能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也挽救不了皇帝注定流逝的生命力,也许就是这个原因,连皇帝面对所谓的“神药”也开始却步了。不仅仅是因为怀疑他们母子联手,也是害怕面对“神药都救不了他”这个事实。
皇帝老了,往日端坐朝堂之上杀伐果决的男人,这一刻的力不从心那么明显。
“没什么。”面对皇帝的询问,李奕维摇摇头,言语间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他说,“只是在想,您说得对,咱们有那么多优秀的太医,何必去相信一个江湖郎中吹嘘出来的灵丹妙药。母亲觉得江南的好东西多,儿臣却觉得,要论天材地宝能人异士,还得数咱们燕京城中。”
皇帝似是意外,盯着对方打量半晌,倏地笑了笑。很明显的笑容,笑声从胸膛里发出,到了喉咙口却是卡住了,他猛地咳了几声抬手止住了过来伺候的张德贤,“不必……朕今儿个高兴,吩咐御膳房多做两道菜……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