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窖鹿(六千字)

盛云芳应声儿,急忙跑去屋里拿白糖罐子。

张淑珍这边正好烙完一张煎饼,就见她接过糖罐子,用勺从里面挖出来一些白砂糖,摊在煎饼上头薄薄的一层。

然后把煎饼一层一层卷起来,接着再往鏊子上舀点儿油,让卷着糖的煎饼各处都沾上油。

这么一煎,那煎饼又甜又香,可好吃了。

待煎饼两面都煎成金黄色,里头的糖微微有些融化,同样也是用刀或者铲子,将糖煎饼切开几段,装盘。

张淑珍预留了一些面糊,就这么烙了三张糖煎饼,其余的则是烙煎饼盒子。

那头周青岚做了个菠菜鸡蛋汤。

不多时饭菜都齐了,面糊用光,鏊子熄了火,一家人围坐桌边,高高兴兴吃饭。

糖煎饼少,每人分两块儿尝尝味道。

里面卷了糖,外头还特意多放油,咬在嘴里又香又甜又脆,那滋味别提了,真能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嗯,加糖的煎饼太好吃了,真香,又香又甜的。”

吃货盛希泰咬一口酥脆的煎饼,美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么吃,真是享受啊。

“妈,下回烙煎饼,你多烙几个糖的呗,好吃。”

美食在口,盛希泰心情好,人也飘了,开始得意忘形起来。

然后,现实就给了他无情的一脚,直接将美梦踹醒。

“做梦吧,你知道这一個糖煎饼得多钱么?又是糖又是油的,日子不过了啊,还能可劲糟害?

吃一回解解馋就不错了,你还想下回再烙,美得你。”

张淑珍瞪了老儿子一眼,这熊玩意儿,别的记不着,就吃上面用心。

“知足吧,这是你爸要吃,我看他上山累够呛,才顺了他的心,你们跟着沾个光儿。

要不然,美得你们,我能费这个劲?”

煎饼不值钱,可白糖、油,那个不费钱?那都是凭供应的,没有票花钱都买不来。

也就是如今家里日子宽裕,前阵子盛希平又得了些票,张淑珍才舍得奢侈一把,让孩子们都跟着尝尝味道。

换成以前,盛连成喊破嗓子,她也舍不得做啊。

盛希泰一时忘形,又被母亲训了,不过这孩子心态好,挨训了也不激恼,只笑嘻嘻继续吃东西。

美食在前,赶紧吃就完事儿了,谁还管挨训不挨训啊?

众人都是先吃糖煎饼,吃完糖煎饼才吃韭菜馅儿的。

周青岚这阵子好想像症状轻一些了,只要不碰大油水、肥肉这些,其他的她吃着都没事儿。

张淑珍就说,这孩子将来缺老嘴了,光吃素的不吃肉。

张淑珍一共烙了十张韭菜馅儿的,可这玩意儿不如饼子结实,吃进肚里总觉得不饱。

十多个煎饼盒子都吃完,大家伙儿还觉得肚子里空着半截儿,于是又去叠了些煎饼过来,就着汤,总算吃饱了。

盛家院子里,提前几天就支好了锅灶,盛连成还特地从商店买了口十印的大锅。

吃过晚饭,盛连成父子几个就去生火烧水,等水开了,把袋子里的牛毛广倒进去烫了。

烫牛毛广也是有技巧的,烫的轻了,牛毛广不好揉搓,无法定型,烫的老了,又容易太烂,而且晒出来的菜发黑。

盛连成手里拿着那种打豆子用的铁叉子,在大锅里上下翻动着牛毛广。

看着差不多了,就用铁叉撅起来几根,让盛希平试试。

盛希平也不怕烫,伸手捡起两根已经变柔软的牛毛广,从根部劈开往上一撕。如果这牛毛广能顺顺利利一下撕开,那就是烫好了。

“爸,行了,赶紧往外捞。”

盛希平撕了两根,感觉可以,于是忙招呼盛连成,快点儿把牛毛广捞出来。

地上铺了张破席子,盛连成用大铁叉撅了牛毛广就往外捞。

那牛毛广多数都是半尺多长,在锅里横七竖八的一堆,叉子一撅,就能叉起来老多。

烫好的牛毛广扔在破席子上,摊开晾着,稍微没那么烫了,就得动手撸毛。

盛连成父子三个进山薅菜,他们去的地方牛毛广又厚,爷仨薅了两百来斤,一锅根本烫不开,得分成两锅。

第一锅全都捞出来,锅底再添上柴火,等火旺水开,第二锅又倒进去,继续用大铁叉子翻动,等着烫好之后捞出来。

两锅都捞出来,晾在破席子上,然后张淑珍就开始喊了。

“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过来撸牛毛广了。一土篮给五分钱啊,看谁撸的多。”

牛毛广全株覆盖一层黄色细绒毛,烫好之后,需要人工一根一根的把细毛撸掉,顺道把卷曲的末端还未伸展的叶子撸掉。

这个活,特别磨叽,老费劲了,一个好手一晚上,也撸不出太多来。

盛家父子三个一天薅两百多斤鲜菜,光是撸牛毛广也得好些人手呢。

这个活谁都能干,每到这个季节,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得帮忙撸牛毛广。

当然,为了鼓励孩子们,有积极性,所以张淑珍每次都说,撸一土篮子给五分钱。

别看是五分钱,那就不少了,平常孩子们别说五分了,一分也捞不着啊。

为了挣钱,孩子们都可乐意帮忙干活了,小孩手快,干活麻利,一晚上撸一土篮很轻松。

于是,就见到盛家院子里,一家大大小小九口人,全都坐在板凳上,弯着腰岔开腿,手上不停的撸牛毛广。

撸干净的装到土篮子里头,装满了就倒在另外的破席子上摊开。

刚吃完饭的时候外头还算亮堂,干着干着活,天色渐渐暗下来。

盛希康赶紧进屋,去把灯敞开。

为了撸牛毛广方便,家里提前就扯出一根灯线来,把灯挂在晾衣绳上,正好照着亮儿,不耽误干活。

两百多斤牛毛广,一家子九口人忙活到林场停电,好歹算是都撸出来了。

于是将撸掉毛儿的牛毛广摊开在席子上晾着,明天拿到外头道上,或者仓房顶上,哪里太阳好就在哪里晾晒。

一边晾晒还得揉搓,反正这东西值钱是值钱,也确实耗费工夫,出力不到,就出不来好菜,买不上好价钱。

盛希平爷仨累了一天,实在受不了,可再咋地,也得注意下卫生。

于是拖着疲惫的身子,洗洗脚,擦擦身子,再打开手电筒,看看咯吱窝、大腿根儿等地方,有没有草爬子。

草爬子学名蜱虫,这东西叮人可狠呢,而且还有一定的几率,会传染森林脑炎。

盛希康有个同学,就是前年上山植树,被草爬子咬了得了森林脑炎,人变的痴痴傻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