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有点儿事在山上耽误了,才下来。”王元军一脸尴尬,支支吾吾道。
“李师傅,你看看还有啥,给我对付点儿吃的吧,我这还没吃饭呢,又累又饿的。”
王元军从山上走下来的,七八里地呢,能不饿么?
“哎?王师傅,你咋耽误的啊?刚才在装车场,我怎么看着是希平开着拖拉机回来的啊?
王师傅,你干啥去了?听说你绞集木材没绞起来,还赶不上你的助手呢?”
那头,在装车场干活的潘福生、张志军几个,故意大声儿吆喝道。
“啊?不是吧?王师傅不是技术挺好的么?
刚来的时候还瞧不上我们林场的拖拉机手呢,这咋绞集个木头都绞不起来啊?哎呦,那你这可得好好学学啊。”
那头,郭永平几个也跟着起哄凑热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今林场分成了两派,坐地户跟外调来的。
本来两拨人一起工作就需要时间融合,偏偏外调过来的这几个人牛哄哄傲得很,谁都瞧不上。
本地这些人,都憋着气呢,今天难得见到王元军吃瘪,大家伙儿那还不可劲儿吆喝?
王元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这会儿要是地上有个洞,他肯定能钻进去。
“那啥,李师傅,麻烦你给我弄点儿吃的吧。”
王元军不好跟潘福生、郭永平他们搭茬儿,只能扭头跟大师傅请求,给他做点儿吃的。
“正好有挂面,那我给你煮碗挂面吧。”李师傅管着厨房,主要任务就是保证工人吃饭。
王元军还没吃呢,咋地也得给做点儿,不能饿着了。
就这样,李师傅给王元军煮了碗挂面。
晚上了,食堂后厨也没啥,只能放点儿葱花和油爆锅。
即便如此,王元军也吃的挺香,吸溜呼噜把一大碗面条吃完,急急忙忙扣上帽子就回宿舍了。
他刚走,食堂里就爆出了哄笑声儿。
“希平,还得是你,熊他一个来一个来的。”陈维国朝着盛希平竖起大拇指来,笑道。
“切,他那点儿技术根本不够看,还成天咋咋呼呼,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呢。
收拾他一回,我看他老不老实?”旁边王建设也跟着说。
盛希平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今天这只是开个小玩笑逗一逗王元军,省得他再牛哄。
人啊,还是得虚心点儿,别成天那么傲,没啥好处。
从那以后,王元军再见了盛希平,就不敢那么傲了,拖拉机出啥毛病了,也能跟盛希平商议。
盛希平呢,确实有技术,好几次拖拉机坏了,王元军找不出毛病来,都是盛希平找着毛病,维修好的。
这一来二去,山上的人都知道,五工队那拖拉机手,还赶不上助手有本事呢。
拖拉机集材,是整个儿木材生产的关键一环。“上撵伐木,下撵装车,中撵清林。”
拖拉机手,是整个儿木材生产环节的香饽饽,无论是评选劳模还是先进生产者,都是优先考虑对象,也是工队长后备人选。
当然,这得是真正有经验的老拖拉机手,那些技术不行的半吊子,纯白扯。
拖拉机助手要是跟个有经验的老拖拉机手,这一冬天可能都见不着半轴或者涡轮。
要是跟个没经验的,那就来吧,抬后桥、抬闸合子、修正大小平衡轴、换半轴、换涡轮、铆驱动齿轮圈等等。
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拖拉机坏不到的。
林场原来那四个拖拉机手人家都干好些年了,啥事儿没有。
而盛希平和陈维国跟的这俩,那就简直了,拖拉机三天两头就坏,开工不到一个月,那零件儿换了不知道多少。
整的材料库保管员怨声载道,成天抱怨。
拖拉机总坏,那肯定耽误生产,五工队开工这些日子,就没干出来多少活,把新提上来的工队长急的啊,就差烧香拜佛了。
当然,活干不出来也不光是拖拉机的毛病,锯手也占一大部分。
一台拖拉机对应一台油锯,场里给五工队和六工队拖拉机搭配的油锯手,正好就是李大壮和李二壮。
这哥俩,是前川林场出了名的磨洋工,跟他们一起干过活的人都知道。
李大壮也就在知青队那时候,被盛希平直溜得不轻,干活勤快了点儿。
其余时候,能磨就磨,能混一天就是一天。
那李二壮,干活还赶不上他哥呢。
以往工队都给锯手配俩助手,催着撵着的干活。
现如今六个工队,人员不够,也配不上那么些助手了,一个人跟着,那活更是干的慢。
开工一个月,五工队和六工队的作业进程,愣生生比其他工队慢了一半儿。
当然,其他工队干活也不算太快。
主要就是工队太多,人手分散,好多环节应该多人配合的,结果人手不够,那就只能慢慢来。
木材产量上不去,把冯宝升急的直跳脚,没办法只能住到山上去,监督工队干活。
本以为他亲自上山监督,工人不敢偷懒,干活速度就能快一些了。
可谁也没曾想,就在冯宝升上山监督的第三天,山上又出事了。
每个工队都配了两名油锯手,分上下绳,一头安排了拖拉机集材,另一头配合牛马套集材。
这天傍晚时分,三工队的工人赶着马爬犁正往山下拖拽木头呢,忽然间一阵风吹过,不远处传来“嗷呜”一声虎吼。
马儿听见虎吼受到了惊吓,撒开蹄子就蹿。
赶爬犁的人得亏年轻动作麻利,一见情形不对,闪身往旁边跳了出去,没被马爬犁上的木头抽到。
却也吓的脸色发白,双腿打颤儿,差点儿尿了裤子。
马儿受惊乱跑,偏离了原本的爬犁道,爬犁一阵颠簸,捆着木头的绳子松了。
正好这时候马儿被树丛绊了下,前腿猛的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