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屡屡受挫的彭总,在见到盛希平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时,态度又不一样了。
“我是侯明亮的上司,木材公司一把手,在公司我说了算。
我姓彭,名鼎程,一言九鼎、前程锦绣的意思。
大家都称呼我彭总。”
这家伙,竟然摆起了官架子来,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我这次来呢,一则是感谢盛同志前次帮我们促成了木材交易。
二是我这个木材公司的一把手亲自来松江河林业局,想要见一见贵局木材经营处的领导,商谈一下往后大量木材的发运事宜。
上回我们公司的采购员过来,都能发回去十七节车皮的木头,这次我这一把手亲自前来洽谈,你们领导总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吧?
莪也不要多了,这次发二三十节车皮就行。”
盛希平一见这姓彭的,心里头就觉得别扭,不等他说完,盛希平已经没耐心听了。
“彭总,你好歹也是个公司的一把手,这么不懂规矩么?
同行业之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或者业务关系,不能互相拆台,也不能挖墙脚。
你作为一个公司的领导,跟你下属员工竞争?大老远跑来挖墙脚,还理直气壮的?”
盛希平语气非常差,这种人,要不是有侯家父子在,盛希平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
“今天我是看在侯家父子的面子上,跟彭总见一面,你要是有什么业务上的事情,你跟我谈就行。
至于说我们局木材经营处的领导,还是别见了吧,用不着。”
盛希平翻了个白眼儿,真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真以为他是多大个领导咋地?
一两百人的公司,当个总经理,就跑他面前来充大瓣蒜儿了?
切,真以为他盛希平没见过当官儿的咋地?
“哎,你这个同志怎么能这样说呢?谈判本来就是分级别的。
国家领导出访,对方国家也应该是相应级别接见会谈。
我来了,应当是你们林业局局长接待我,与我会谈的,但是我这个人比较随和平易近人,不太讲究这些规矩。
所以,见一见木材经营处的领导,还是有必要的嘛。”
那彭鼎程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盛希平话里的怒意,还是自以为了不起,竟是自顾自的在那说了一大通废话。
盛希平那脾气,哪能受得了这种人啊?当即朝着侯亚双父子俩拱了拱手。
“侯老哥,明亮大侄儿,你俩远道而来,按说我应该给你们接风洗尘,好好陪你俩聊聊。
不过,今天就算了吧,你们这位彭总的做派,属实让我不习惯。
话不投机半句多,对不住了,改天,改天我设宴,款待二位。”说完,盛希平一甩手直接走了。
盛希平一走,那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彭总,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这,这是个什么意思?
我是来买木头的,大把大把钞票花出去啊,又不是不给钱,他还给我甩脸子?
哪有这么做生意的?我就发现,这东北人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真是奇哉怪也。”
“彭总,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人家那木头卖不出去一样。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贩卖木材的商人,在东北一住好几个月,就是为了打通关系,从这边运木材回去?
人家那木材供不应求,大批订单排着等着,咱那个木材公司,要那点儿木头,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侯明亮年轻,脾气冲,这时候忍不住了,朝着彭鼎程发起火来。
“你知不知道,我们父子为了搭上盛叔这条线,费了多少心思?
这可倒好,刚一见面,你就把盛叔给得罪了。我看你这回怎么办?公司怎么办?”
侯明亮气的啊,真不知道那些领导咋想的,竟然把这么个人,安排到木材公司当一把手。
就这样的一把手,早晚得把公司干黄了。
“侯明亮,你怎么跟彭总说话呢?
你别忘了,你是公司的员工,你得替公司着想,为公司创造效益。
咱们公司可是有正规编制的,副科级单位,他们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那边,跟着彭鼎程吃了多少天闭门羹的业务员不乐意了,朝着侯明亮大声说道。
“别管你正科级副科级,什么科级也没用,人家照样儿不搭理你。
来到人家地头上了,既然是有求于人家,还摆那臭架子有什么用?
人家就是普通职工能怎么样?人家就是能弄到木材。
你是副科级干部,没有他就买不到木材,你能怎么样吧?”
侯明亮当初费了不少心思,才被招工到木材公司的,他其实也挺珍惜这个机会。
毕竟是正式工人嘛,如今这年月来说,能当工人,那是很不得了的事情。
“彭总,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们父子,一直觉得去年那些木材,我们父子从中赚了你不少钱,还逼着你必须给个招工名额。
所以你这次故意甩开我,自己过来。
你来了又能怎么样?不还是没办成么?这不还得把我叫来么?
我是公司员工,你对我摆官架子、耍官威,我应该受的。
可盛叔不是你公司员工吧?你这上门求财的,跟人家摆什么臭架子啊?显你有本事么?”
来之前,侯明亮就一肚子怨气,要不是侯亚双劝着,他当时就辞职不干了。
结果来到松江河,刚一见盛希平,彭鼎程又整这么一出,侯明亮实在是被恶心的不行。
心下也决定了,什么正式工人不工人的,他不干了,这种领导,伺候不起。
心里存了这样的想法,侯明亮说话自然不客气,直接把彭鼎程怼的脸色铁青,越来越难看。
“你,侯明亮,你别忘了,你是我公司的员工,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想干了是吧?”
彭鼎程气的不行,指着侯明亮,手都哆嗦了。
“对,我不干了,你能怎么地?
有你这样的领导,这工作我干不下去,你爱找谁找谁去,反正我是不干了。”
侯明亮一甩手,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