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连成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嘱咐道。
这年月供电不算很好,谁家要是用个大功率的电器,周围几家的灯都可暗了。
盛连成就担心,小儿子成天学习到挺老晚,那眼睛受不了。
“爸,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注意的。”盛希泰点点头。
升上高三后,他也感觉到了压力,每天下了晚课回家,还要学习一阵子。
为了他学习方便,周青岚特地把家里的灯泡换成了日光灯,就是怕他近视。
盛连成夫妻舍不得孩子们离开,一路跟着到了小火车站,路上还念叨了许久。
小火车开走,夫妻俩就站在那儿,不停的朝着车上挥手。
“哎,热闹这几天,又都走了。孩子大了,都留不住。”
直到小火车没了影子,张淑珍才慢慢放下胳膊,叹气道。
“是啊,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前程。
外头那么大,那么精彩,他们哪能一辈子都困在这个小山沟里啊?
老婆子,你也不用难受,没有他们吵吵闹闹,咱俩也能清闲几天。”盛连成忍住心里的失落,故意这么说。
“你就嘴硬吧,还清闲几天,不出三天,你就该念叨了。”
张淑珍笑笑,毫不留情的揭穿了盛连成的老底儿。老两口笑呵呵的,走回了自家。
孩子们都回去上学,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好在有花花母子几个在家,日子倒也不寂寞。
那几只小虎崽,一天一个样儿,长的可快了。
小家伙们早已经满月了,长了本事,能够从花筐里爬出来,摇摇晃晃的在屋里溜达。
花花依旧是晚上出去捕猎,白天在家睡觉、看孩子。
其实林场很多人都知道,盛家那只虎又回来了,还生了三只小老虎。
不过花花从来不祸害屯子里的家禽家畜,也不吓唬人,白天就算是有人来盛家,花花都带着崽子躲在西屋不出来。
所以,大多数林场和大碱场的人,对花花的存在并不反感,也没人敢招惹它。
当然,也有那不是东西的,跑去林场找领导,说老虎在屯子里很危险,万一咬了人啥的怎么办。
这些人,都让郑先勇给怼了回去。
“那老虎在盛家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它要是咬人,早把你们给吃了,还用等到现在?
一个个的都把心思放正点儿,少琢磨那些没用的。
我可警告你们,老虎那是国家保护动物,谁也不能伤害,你们要是敢打那老虎的主意,可别怪我不客气。”
其实林场和林业局,早就把花花的事上报到省里了。
国内野生东北虎的数量,这几年一直在减少。
七四年到七六年的时候,东北林业部门调查过,黑省和吉省一共有野生东北虎一百五十多只。
可是到八十年代初调查发现,国内现存野生东北虎,也就剩下三四十只了。
黑省多一些,吉高官白山地区,大概也就十来只野生东北虎了。
所以省里批复文件,只要东北虎不伤人,那就维持现状,外界不要横加干预。
花花不管是在林场还是在山里,都顺其自然,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名义,伤害东北虎。
当然,就算是他们想干预,也没啥办法。
那是老虎,不是猫,不可能乖乖由着人摆弄。
眼下这时候可没有麻醉枪,想要不伤害老虎,轻易将其制服了放归野外,那是不可能的。
有省里的指示,再加上郑先勇跟盛家的关系,所以花花在盛家呆着,没人敢说什么。
当然,也没人敢过去捣乱就是了,花花只是对盛家人客气,对别人那可不一定。
有花花母子的陪伴,还有那几只老了的狗子,盛连成夫妻在林场的日子,忙碌又充实。
转眼间寒风起,气温一天一天转凉。
十月下旬,第一场雪落在了林场,落雪后,林场冬运生产也随之展开了。
盛连成还是上山去看发电机,不过今年他跟另一个人倒班,等于是上一天一宿的班,歇一天一宿。
五几年参加工作的那一批老工人,基本上都快到退休年纪了。
家里有待业青年的就提前退下来让孩子接班,没有待业青年的,大多数就安排着看拖拉机库、绞盘机库、发电机库这些。
如此一来,盛连成就不需要总是在山上住着,隔天坐着通勤车上班就行,方便不少。
不知不觉,到了年末。
这一年,盛希平的公司发展非常不错,国内贸易做的风生水起,进出口生意也逐渐步入正轨,公司净盈利,比去年翻了一倍还多。
“哥,我觉得,咱明年应该贷点儿款,在这边盖上一处商务酒店和办公楼。
咱公司发展越来越好了,眼下这地方不太够用,咱既然想好好发展,就得有个自己的地儿。
我觉得,还是自己盖一处好点儿。”
年终总结会之后,吴毓丞找到了盛希平,跟盛希平商议事情。
盛希平愣了一下,他倒是真没往这方面想。
主要是,盛希平一直都想着,从这边挣了钱,回家乡开个厂子。
毕竟他有家有业的,总这么在外头不合适。
这话,其实盛希平跟吴毓丞他们也提过两回,估计是吴毓丞没太往心里去。
“毓丞,你这是打算在深城扎根儿么?我其实挺想回家发展的。
你也知道,我常年不在家,家里头全指着你嫂子,我们夫妻总这么两地分居,不是回事儿啊。
我寻思着,明年再挣一年钱,就回去办个厂子。”盛希平有些为难的说道。
“咱给人家饲料厂供货,当初签了三年的合同,明年结束,我觉得这买卖也就到头了。”
他们当时就是利用信息差,钻了些物资管理的空子,才挣到了这笔钱。
随着深城的发展,和国内逐渐开放,这条路子,恐怕走不太长。
三年合同结束,对方很有可能会选择新的合作伙伴。
“哥,你看你,那苞米的生意不做就不做呗,咱别的生意不也做挺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