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绮道:“华骥安一面起身阻拦你师父一面对华门主道‘四弟,你帮着劝劝小雪。’华门门主是华骥安的堂弟,排行第四。华门主见你师父下手太狠,劝了你师父两句。你师父回道‘他们下手杀咱们的时候可没想过手下留情,今天我就是报仇来的,葛家的人一个也别想跑。’华骥安道‘小雪,你忘了吗,华门门规,华门子弟不得杀害手足。’你师父冷笑一声,道‘什么手足,我早说过了我不认!你们是葛家人,和我有什么相干。你们也不是华门弟子,杀我亲人在先,我干嘛杀不得你们。’华骥安道‘血脉就是血脉,你们流着一样的血,这是变不了的。’你师父道‘我身上流着龙幽兰的血,他身上留着葛惠兰的血,怎么说是一样。’”
“他们一面说一面挥剑近身相斗,屋子里的门和桌椅被砍了个稀烂,咱们都站在角落里看他们相搏。华骥安说不过你师父,最后还是抬出华门子弟不得手足相残的门规来,你师父道‘你眼瞎了吗,是葛惠兰、葛轻舟先动的手,你对他们说去!’你师父又对华门主道‘门主,你不必为难,侄女所做若不合规矩,你将侄女逐出华门便是。’华门主道‘骥安大哥,你还是自己料理葛惠兰吧,免得咱们动手,她派人杀大伯母、山雪、山青还有弟妹,这是实情,这女人该杀,你要不想多伤旁人性命,便自己杀了她。’”
“华骥安一句话不说,你师父这下把他们逼得更紧,葛家的人见主人抵敌不过,纷纷拥上来相帮,华门主一声令下,随同来的华门弟子围护在你师父周身,这下成了华门弟子斗葛家奴仆,你师父一人斗华骥安、葛惠兰、葛靖涵三人。打了不多时,咱们已从屋中到了院子里,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咱们人手不够,葛家也不知养了多少人,一批一批赶来,你师父使出一纵剑林,一青一紫两剑各多化出两百四十二把剑,一行青一行紫,穿行院中,满天满院都是剑,你师父驱发剑杀了好多葛家人。”
秋绮长吁了口气,摇头道:“我从没见过华姐姐那样的神情,那么凶,她像在笑,又像在哭,有时候又在发怒,有时候狂喜。好在,好在她还分得清敌友,没有伤到华家弟子,那时连华门主也有些怕华姐姐了,赶紧叫她住手。可华门主越喊,华姐姐施展的一纵剑林法术变叠出来的剑越多。”
乐铭心紧绷着一张脸道:“师父是快要入魔了。”
秋绮深吸了口气点点头,颤声道:“是,我当时怕极了,你师父要入魔之时竟被激得修为大涨,她一纵剑林原来能变幻出一百七十三把剑,可只一会的功夫便多增了两百三十把,一青一紫两剑同生同增,一共是八百零六把剑在咱们头上身周窜来浮去,连太阳光都看不见了。剑飞绕不停,交叉磨砺,铿铿嘭嘭响个不休,葛家那些人一个一个被剑刺中倒了下去,地上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慢慢流到我脚边,一吸气只闻到血腥味,我那时真是害怕极了。透过剑缝往前看去只见你师父背影,她站着驭剑。华骥安坐倒在地上,口中不住叫着‘小雪,小雪。’他身后是葛惠兰还有葛靖涵,葛惠兰右肩上插了一把紫剑,葛靖涵左肩上插了一把青剑。你师父一步步逼近他们三人,那些剑越飞越急,越旋越快,华门主见势头不对,大声喊道‘小雪,快过来,咱们回家,你奶奶回来了,你傅大哥回来了,还有山青和你婶婶。’”
“我见华姐姐身子晃了几晃,又慢慢站稳,她手上的剑紫青两光齐闪,双华辉映。那些在半空的剑一下全止住,只是剑身抖动,满院都是铃铃之声。姐姐呆立了好久,才收剑入鞘,院子里的剑一下消失不见。华姐姐收了剑,转过身来看着我们,她一张脸红彤彤,看不出喜怒悲欢。她朝着我们看了好久,石冶大师后来走过去扶她,他们两个才走了几步,华姐姐身子一弯,口中喷出血来,全洒在地上。咱们围了上去,把她扶起来。”
秋绮说的细致,乐铭心仿佛亲见当日情景,心中悲怒。
秋绮又道:“华骥安扶起葛惠兰母子,你师父一见又是大怒,道‘你把这两人留下。’华骥安道‘放了他们吧,我来替她们赎罪。’华姐姐道‘赎罪哪里是能替的,别人替的我偏不要。哼,你要给别人赎罪,你自己又哪里干净了,你的罪更是赎不清的,安骥华,只两条,我娘的命,你能赎吗?山青的命,你能赎吗?他是叔父的独子,他死了,咱们华清爷爷这一脉就彻底断了!还有呢,傅大哥也是傅家独子,我就快死了,你让傅家的伯父伯母依靠谁去!’你师父说着手指葛惠兰,喝道‘杀了她,本来于事无补了,可是不杀,我那些在鸡足山上死的亲人哪条命不金贵,凭什么她能下手杀奶奶他们,我就不能杀她?杀人偿命不是么。’”
乐铭心全可以想见师父当时是怎样的盛怒,全家枉死父亲偏私,何人不疯魔。
秋绮道:“华姐姐翻越过华骥安,落在葛惠兰身后,剑指她后背,一剑刺过去,华骥安出掌打华姐姐,他那一掌不轻,华姐姐剑尖才触到葛惠兰后背,便被华骥安掌力推倒。趁着你师父还没起身,华骥安一手抱了葛惠兰一手抱了葛靖涵逃出院子。石冶大师带着两个华门弟子追了出去,华姐姐见大师去追,让华门弟子撤出葛家。华门弟子出院抓了两个葛家门人带路出山,华姐姐怕葛家在山中埋伏了人,便同华门弟子一起下山,直等上了熟识的大道,华姐姐才带着我去找大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