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从灵微蹙了下眉,很快又将注意力投放在那具尸体上。
她工作时认真严格到偏执,不太喜欢有别的因素打扰。这也是她一出师,镇妖司就直接收录,甚至重用的原因之一。
这位大少爷宿花眠柳惯了,昨晚是睡在花楼里的。
死亡时间应该和他父亲隔上一些,但也足够一只妖怪两头跑。
所以,她猜测是单独行动。
“昨晚你也在吗?”
这话,她是问那个青年的。
“没有,我从不去烟花之地。”
他答的很快,几乎是下意识般。
燕从灵总算抬头看他一眼,这才注意到对方眼尾下压了一点朱砂……殷红似血。
正事当前,无暇欣赏美貌。
燕从灵又问,“昨晚跟着他的贴身小厮在哪?”
楼弃雪替她指了指。
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却颤得厉害。
少女已经转过身去,散在背后坠着铃铛的发绳随风晃了晃,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娇小身影渐渐和前世那张眼底永远没有温度的脸,重叠在一起。
薄凉的像是山巅不化的雪,浇灭他的血,将他这数年来自欺欺人的一腔缱绻情思揭开,露出残忍的内里。
燕从灵根本不在乎他。
她一剑刺穿自己心口时,手都没抖一下,更别说泪了。
当时神情平淡到,就仿佛平日里晨起后坐在菱花格子的窗下,一边翻看案子,一边等他做饭一样。
楼弃雪是妖。
却跟了一个抓妖师百年。
拜堂成亲百年,除了不能怀孩子,他最后可是连心都掏出来了!
她怎么能薄情成这样?!
被撕裂的痛苦早就随前世那具身躯一起消弭,但在重新看到燕从灵的刹那,还是如同火星点点复燃,顺着心口烧向四肢百骸。
连五脏六腑都在作痛。
他越想越愤,只恨不得当场露出利齿,生嚼了眼前之人,也好彻底血肉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