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在前面走着,三人跨过了一条水沟之后,多了四五个同行的人。
小五扫视了一下路人,不免有些感触,于是他说道:“还得再走一大段路,想不想听我讲讲我五把枪的来历?”
诗怀雅道:“我判断的没错的话,你对拉特兰感到不满,所以才叛教,逃到了龙门。”
小五道:“是,我觉得拉特兰的宗教很虚伪。”
诗怀雅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小五甩了甩树枝上粘着的泥土,道:“用铳杀人和用刀杀人,甚至是用树枝杀人,本无区别,可拉特兰将杀人的武器美其名为守护铳,以教律美化杀戮。萨科塔不向同族开枪,但面对魔族人,他们巴不得清空弹夹。”
林雨霞反驳道:“可是萨卡兹魔族人大多生性好战,他们对源石又有极高的适应性,十分危险。天使与恶魔之间的争斗,本就是无可避免的。”
小五叹了口气,道:“以前我也这么想,直到我在卡兹戴尔杀了三十来个魔族人。”
“我那时候刚毕业,觉得魔族人都该死,所以加入了拉特兰行动队,萨科塔人头上有光圈,在晚上会暴露,所以每天都趁着中午太阳最亮的时候,用铳去杀魔族,每天杀三四个,杀了一周多。”
诗怀雅调侃道:“你要是能一直在卡兹戴尔当个佣兵,也不至于在龙门落网。”
小五道:“我的杀第三十三个人,是个魔族的孩子,不到十岁的孩子,拿着源石驱动的榴弹发射器就要射过来,我下意识扣动了扳机,自那次以后我就再不愿意在那里待了,我直接扔掉了那把枪,逃离了卡兹戴尔。”
诗怀雅道:“所以你就来了龙门?”
小五道:“龙门那时候有整合运动,我那时候还信拉特兰教,于是就想,魔族人也许不一定都是坏人,但整合运动的人肯定都该死,杀光他们也算行义举,所以我加入了罗德岛,当起了狙击干员。”
“能被罗德岛接收简历并录用,你还挺棒的。”诗怀雅夸赞道,语气简单而直接,显然没有暗含别的意思。
“那时候情况紧急,我作为编外人员战斗,是我有史以来最艰苦的一战。当时浮士德还没败,我面对的是全盛时期的幻影弩手小队,而且是在晚上,头上的光圈让我成了活靶子。”
听到这里,林雨霞投来了钦佩的目光:“我带领的黑蓑都不敢跟他们硬碰硬,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五道:“当时有一大片霓虹灯从楼顶掉了下来,连着电线,还发着光,我躲在了那下面,刚好遇到了一个落单的弩手,所以我直接从灯管下冲了出来,一把用枪勒住了他的脖子。我甚至记不清那个人是男是女、多大岁数,我只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恐,回忆是鱼钩上的倒刺,硬生生勾起了最不堪的往事,摆也摆不脱。
诗怀雅问道:“他最后说了什么?”
小五扔掉了手里的棍子,答道:“‘求你了,救救我。’,这是那个弩手说的最后一句话。但那时候我不能松手,我一松手,死的人必然就是我。”
小五脚步放慢了,嘴里说着,语音中没有一丝波动,但诗怀雅和林雨霞都能听出他在哀嚎,他的心在颤抖。
那是一双不能松开的手,无法逃离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