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如此雷击,大理石所制成的地板已被两道落雷劈得焦黑,冬雨顺着天花板的大洞落下,一颗颗雨珠沾湿了正下方之人的发鬓。
旁观席的一众高手嗅到了雨中的一丝凉意,四周的剑气也有意退却,从天边归来,化作一道光幕,笼罩在特子的周身。
惊蛰紧握着手中的法杖,与他的目光一触,顿时面色骇然。受了如此强横一击后,剑气聚集到他胸前的黑洞上,而眨眼间,他的伤势已恢复了大半。
其余活着的二十六名炎国高手纷纷亮出武器,他们目睹了最强穿越者身上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修为,无不向后退却。
特子舒展着张开的右手,凌空扫过雨线,雨水化成蝴蝶应召唤而出,飞至他的肩头。方才还在他周身的大火已被雨水浇熄了大半,如今蝴蝶扑灭了最后一颗火光。
“惊蛰,我想求你帮我做件事。”特子叹息着道,“我要杀的人已经杀完,我已没有理由再度挥剑。”
惊蛰犹豫着道:“什么事?”
特子道:“请你查一查这四个死人的案底,有些人是该杀的。”
话已至此,他撕开了被烧得焦黑的外套,借着雨水冲刷身上的灰尘。在这由屋顶倾泻而下的方寸冬雨中,他脸上肃穆的杀机也在变浅,方才挥剑杀人的凌厉有如脸上的阴霾,在雨水的沐浴下一洗而空。
如今剑气消散,他眼中的锋锐再度被平日的随和市侩取代。
吕封萧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银戟,他觉得特子举手投足间有一股云淡风轻的洒脱,就像是一个人放下了浮名,不再顾及他人的眼光,所以多了一种从心所欲的自在。这种人在他面前拼斗数招后,吕封萧已不愿再出手。
可年纪较轻的吕封寒仍忿忿不平,叫嚷道:“我不理解!区区一个异界旅者,经历的战斗远不及我们,为何修为却巧夺天地造化,几近通神?”
“我十八岁开始学剑。”特子淡淡道,“在原来的世界,不过是个骑车在街巷郊野间瞎转悠的毛头小伙;穿越后,机缘巧合领悟剑道天机;于海底都市练剑两年,有所小成,意在剑先,可斩海嗣、绝江河;三年后得吾兄李离天赠名剑‘独生’,以意可破流云一角,自认已至剑道巅峰,遂懈怠,以一年自足,练窃技赌技;四年后自号‘盗剑’出山,于炎国境内犯下大小案件无数。”
“二十三岁,结识勾吴城廉子特,一战后悟‘化蝶八变’之雏形,于冀州北郊山林与路九色结连理,二十五岁廉子特身死,路九色垂危,因仇怨杀东国浪人文川龙弑,收养其子。”
“二十六岁自封剑心,念及手足之情,更名为特子,遁入蝶梦,化为盗匪随兄长徐行乐游历龙门,此去两载,于昨夜大梦方醒,悟得化蝶八变第六式,名曰‘白鹿’,以此纪念吾友,方才是我首次施展。”
吕封萧见特子的身上虽已被雨水浇湿,其脚下地面却仍焦黑一片,滴水未沾,苦笑:“看来阁下已然挥剑。”
特子轻轻一笑:“吕家兄弟都是戍边的好男儿,惊蛰小姐心怀正气,身为大炎臣子忠君之事,当属不易。所以,还请休息。”
话音方落,三人的袖口中倏然飞出一只雨水化成的蝶影,落在他们各自的武器上,轻轻一点,精钢源石所制的银戟与法杖上蔓延出丈余长的裂痕,纵横交错,裂如碎玉。